那小太监不卑不亢的请了安,才回道:“回太后的话,景阳宫有个偷盗的小监被出入的管监拿到了,搜出一些东西,有一样是沈姑娘的,陛下宣沈姑娘去认认。”
景阳宫。太后皱眉,大皇子一失手掉了手中的点心,腾地站了起来。陈太后将大皇子拉倒自己身边,抚着他的手,样子满是怜惜。李太后看了眼大皇子,问小太监道:“搜出了什么东西,要闹到皇帝跟前?皇帝今日不是招了阁臣议事吗?”
是啊,阁老们都在,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事。常顺妃的眼睛朝东南方斜了斜,撇了撇嘴。
“这,”小太监有些为难,“启禀太后,这个奴才并不知道。”
“哼!”李太后拍了一下桌子,“糊涂东西!敢糊弄哀家,谁给的胆子!”
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磕头,“奴才只管传话的,真的不知道。太后恕罪!”
“究竟怎么回事!说你知道的!”
小太监这才赶忙道:“回太后,奴婢听着仿佛是说,从那小子屋里搜出了几块玉牌,还有别的什么,奴才真不知道的。李公公看了觉得颇有些蹊跷,不敢擅专,回给了皇上。皇上震怒,传了东厂协办调查此事。那小子似乎还有同党,问出了几个,这会儿正在搜呢!”
蘩卿想起皇上说过,今天要说谢家的事。谢家——皇后——大皇子——甄贵妃——三皇子……
“李鸿英!”李太后冷了脸,“东厂的事一向由苏舜才办,宫掖出了逆事,怎么苏舜才那老东西不知道,倒教李鸿英发现了?老不干休的蠢货!”
皇后起身过来,扶着李太后的臂,安抚道:“您别着急,听着不像什么要紧的,苏公公事多,又心善,底下的奴才们不尽心也是有的。皇上不是派了协查吗,究竟如何,查查就知道了。”
李荣妃也道:“姐姐说得对,您别着急。长哥儿吓坏了。”
李太后闻言,执起大皇子的另一只手,拍一拍,叹息道:“你母妃就是块软面,好好的一宫让她管的乌烟瘴气,一日不生个三遍事,就不算对得住哀家!也不知道哀家怎么就带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可要给哀家争气!”
大皇子闻言双目涌上泪意,瑟瑟的很是委屈恐慌,就要跪倒,李太后脸色难看,拉住他,“罢了!可怜见的!”对蘩卿道:“你去吧,晨来的时候不是丢了东西么,去瞧瞧,取回来便罢了!”
蘩卿听懂了这话,想起龙珠嘱咐她的,心下肃然,端正行礼道:“是。不一定是民女的东西呢!民女去瞧瞧。”
聪慧果断镇定。李太后赞赏的看看她,停了下才又道:“宫里从没有什么民女,哀家讨厌妄自菲薄的女人!”闻言,皇后眼中划过一丝沉思之色,荣妃却是一扯嘴角,显出些冷意。蘩卿心中泠然,“是,奴婢知道了。”
李太后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蘩卿暗忖,她不一定能料到会发生何事,但龙珠会提前嘱咐自己如何回话一事,证明她对有人拿抢玉一事做文章早有预感。
那么皇后呢?她一早请了皇长子来看戏,是在皇帝来之前还是之后?这些长期浸淫在政治斗争中的女人,果然都分外警觉敏感。
难道那块玉本身就有问题……蘩卿心里有些不舒服。李化龙在她临进宫之前给她那块玉,究竟是何意?果然这世上的偶然总有它的必然吗?
已经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大皇子,回想着抢玉那人脏兮兮的模样。这个大皇子,看起来不善言辞,胆小怕事,但眼中一丝畏缩也无。太后鄙薄他的母妃,他立刻就显出委屈模样,时机和姿态恰到好处。她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一声,想起谢嘉林,果然是亲兄弟,性格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