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公公来我这里做哑巴是何意?既如此,不如回去!”蘩卿说着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涂文收住笑,也不需要她让,随过去,隔桌子坐在她对面,乜着眼道:“吆,不是沈大人约的杂家吗?”
蘩卿一听这话,色悖,轻拍了一下桌子起身做送客之意,“我昨日见了公公带着申首辅入了乾清门,以为同为鱼肉之辈,遂想结个拔茅之缘,互相照应,互帮互助。谁想,公公非有此意,那某得罪了,公公这就请回吧!”
涂文虽今日与她应了约,回去后却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她是个屁毛儿的小孩子。怕不是身后有告人指点,将自己坑骗利用。本打了退堂鼓的。但遇事着急,实在走投无门,遂还是犹豫着来了。听见她如此说话,才正了神色,呵呵笑道:“沈大人也不必激将,杂家确实是受了小人算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人这样一刀子切断,可不好。别错打了注意。”
蘩卿心中惦记着暗藏暗躲的骆思恭,怕夜长了梦多被涂文发现岔子,想了想,干脆道:“这样吧,我再为公公卜一卦,若说对了,公公再来找我,咱们再说其他,如何?”
“如此甚好!沈大人画个道吧,如何占卜?灼龟还是甩钱?或者,还是测字?”
“公公选。”
涂文瞧她口气忒大,不由心底一凛,暗忖:这姑娘可怕不是有些真本事的,否则那页问虚如何肯将这跟美娇娇的独苗孤单单放在这虎狼窝?想着,态度和煦了些,笑道:“那不如这样,姑娘今日卜的那个字甚合我意,就是它吧,咱们还是测字,省的耽误姑娘的休息时间。”
蘩卿一拍手,桌上现成的笔墨,抬手就在纸上写了个“阁”字,“可是这个字?”涂文瞧了瞧,点头,“姑娘好俊的字!”
蘩卿也点头,提笔再写了一个“合”,点着笑道:“ge,门旁之户。旁也,辅,非正。门下可合,门下亦可各。字迹随同,大意也同,上下锁揭不同。合者,人下一口,一下口乃‘旨’,旨,意也。合,人下意也!下意,歹!”涂文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手扶着桌沿下意识攥紧。蘩卿觑着一笑,“各,胫下口。”说着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个×,点着各字,继续道:“一人盘胫骨,乃坐。各,乃坐者下口,有行而止之不相听,也不吉。”
涂文听的着急,禁不住问:“那可如何是好?”
“公公别急呀!你看,”伸手遮住阁上的门字框,“无门之合,通天!《易》之乾卦,保和太合,为同。是大吉大利!公公如今,坏就坏在偏偏加了遮蔽。”脱开遮蔽的手,“门遮下合,才是不吉!”涂文听得起身,双目有神的定着蘩卿,“请沈大人赐教!”
蘩卿见他如此,略摇头,叹道:“公公疑我,觉得我是妄听人言,在这里诓骗与你。我也不说什么,公公,三日之内,必有言官就当日之事弹劾申首辅,公公怕也会有个牵累,公公还是别问了,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
涂文扶着桌子敲了几下,眼睛始终不离开蘩卿的双眼,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又是后悔,又是暗赌,半晌才咬了咬牙,作了一揖道:“好!今日杂家有眼无珠,错看了大人。三日后再来向您赔罪!”说着转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