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点了名,蘩卿也就不必躲了。在男人治住沈乔的时候已经出了碧纱橱,这会儿来到他身边,透过他与支窗不大的缝隙瞧外面,“怎么跟猫儿似的!”骆思恭斜侧了下身,让她的脑袋钻在自己胸前。“这通道出去是哪里?”文昭阁的后身是宫墙,中间有个一块方砖宽窄的夹缝,墙根阴处长着杂草,一簇簇另生单长,高的能至于腿肘,“她方才蹲在哪里?”指了指支窗下,“是这里吗?”
“嗯。”
“这里离碧纱橱好远的,她听不着。所以才弄了个里应外合。一定是送炭盆时候过来的。三个人,两个里,一个外。里面的动静大,正好遮住外面的走动声。否则,触草声,我不可能一点儿都没察觉。”这么熟悉,肯定是文昭阁的人没错了。
骆思恭附耳她道:“文昭阁对着这道宫墙外,是慈庆宫和端敬殿间的横向窄宫道。与纵向的大道呈个十字口交叉。”边说边骆思恭回头乜着沈乔,眼里满是深沉,难道这女人和……?
蘩卿转着垂髫想了想,扭头向上凑近他耳边一点,略吃惊的问:“我今儿下午走的是慈庆宫与东厂的大道,这边的纵向大道就是平行的左侧道了?”
“嗯。你走的是右边。中间是慈庆宫。慈庆宫住着陈太后和几个太妃。奴婢多主子少,地方宽敞。所以一向有些乱的。”
“端敬殿,额,我想想,慈庆宫与端敬殿左右并立,……端敬殿就在御药房后边,如果我没记错,端敬殿后罩房斜刺里是不是有个小门通着宫道?噢…!”如果这样的角门每宫院都有,那么,慈庆宫——御药房,穿过去就是东厂,往前走就是宏政门……这条后巷……这宫里果然够乱啊!“夜幕是一道遮羞布。你们这些侍卫,原来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屏障!”
骆思恭侧头对着她的眼,似笑非笑的微微叹气,眼里有话的道:“从这个侧道穿出去就是文昭阁的后罩房。这窄道,人不容易跑快。曹髦他们估计在那里和太监们耍钱呢!她想跑么,……”
蘩卿自然不知道骆思恭下午要跟着她身前身后,就是一路钻着端敬殿和慈庆宫里的小角门过的,他最近在查事情,说这些话,分析寻思的成分多。蘩卿略长大了嘴巴,也凝眉敛神,却只笃定了一点,“万长义不经甄贵妃同意敢动用这么多人?”摇头,“他为了什么!所以,不能排除这文昭阁的人里有其他想法的,这是别人喽?”那她……想到那奔马的灵地儿玉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身后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就紧了紧,“没事的。别怕!”
两人说话本就是窃窃私语,这会儿还咬上了耳朵,沈乔支棱起耳朵也一句听不着,很是光火,也不知怎么弄得,竟就挣脱吐出了堵嘴的东西,“呸呸!”两声,冲着蘩卿毫不客气的啐骂:“无耻下贱!”
两人正各怀所思,闻声回头瞧。
沈乔虽被抓了包,却一身理直气壮的鄙夷。蘩卿走过来,也不生气。沈乔越发想骂的厉害,无奈不能用手指,待两人走近,就恨笑着拿眼盯着蘩卿骂:“贱人!原来果然如蒋姐姐所说的那样,这女官是这么当的!都说太监和妓女最不要脸,你这样的女宦官倒两样占了个全!真不愧是页家人教养出来的,太监的裆下臣!可怜我三叔真是瞎了眼!”
这话一连三关,骂的委实不轻。既指责她为利益而“侍人更新”,是比妓子还不如。又明指页家人以太监马首是瞻。蘩卿知道她定然是猜度了方才她与骆思恭在碧纱橱上的纠缠,是以为他们在苟且了。还是不生气,垂了眼帘,低低叹道:“我一直在等人,岂料怕什么来什么,真的就是姐姐!”她因为肚子一阵一阵疼的缘故,脸色不太好看,沈乔觑着她扶了扶肚子,越以为她是纵欲过了所致,中心更是冷笑。待蘩卿靠近些,她突地使做势跪不稳虚地一倒,正撞到蘩卿的腹部位置,“啊!”蘩卿没防备,疼的冷汗津津,连退几步,被这方才瞧出不对劲儿的骆思恭扶住,一下子跌进他的怀里,“怎么了?”男人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