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母子这些年各自经营的都很深,”页问虚语重心长起来,“我的意思是,有些事说不清,就不如糊涂着!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问太多!他们母子让你进宫,因为你是张毅宠姬的女儿,是页问泠的骨血!”
“还有樊家吧?樊家?对不对?”
“对!还有樊家。”页问虚说着,讲了樊家的兴败,以及当年辽王景王之争的事。蘩卿听着,从最初的好奇,到慢慢咋舌,再到最后,已经面无表情。“原来还因为谢家!谢家和樊家一定是有关系的吧!”
页问虚没说话。
沉默了大约一炷香时间,蘩卿又道:“也许真的是皇帝吧!……那就让我们跟着线头走到最后吧!做个称职的棋子!”
“你想怎么做?”
“表叔昨晚对我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对手的下一个目标怕是他!舅舅,这个时候,甄贵妃就露出这么大个破绽,而这破绽,我们知道偏偏连着杨承礼和蒋家,这好像是画圆终于往回拐了,是难得的机会!我们必须要抓住,一定会有收获的!您说,我说的对吗?”
页问虚露出一个无声而复杂的笑,一丝满意急速划过,终归落于惆怅,“嗯。”
“有些事我觉得很疑惑,我想问问您。”
“说来听听。”
“四个。第一,我们这次进京的时机,原是皇帝有意拿下谢家的时候。皇帝除掉谢家的原因,无非两个:一是为银子。二就是为谢家与王家交好,为立太子一事扫清障碍,先下手为强。”
“说过了。然后?”
“那就奇怪了!在谢家大火之前,”就是在杨承礼勾结谢昌盛和甄国泰瓜分谢家知县,“眼看施厚德出事了,骆思恭已经奉了谕旨来查办,与施厚德通穿一条裤子的谢昌雄却似乎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虽然也做了些准备,但大体总是不像大难临头的样子。根据后来那场大火来看,确实是匆忙之下所为,是以才漏洞太多。难道是谢昌雄早料定施厚德之事不会牵连,必能避过?那他的自信从哪里来?既然如此自信,那为何,”
——为何一接到她的书信,又立刻做出反应?那时候她刚才梦中醒来未久,自觉有先知的便利。但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后再回想,她写给谢嘉树的那张字条,细细嚼嚼其实没什么分量。他们大可不必理会。当然,这些还没到跟页问虚讲明白的时候,所以,她少不得含糊其辞,“为何又匆忙改变?”
“我也一直觉得此事很奇怪。”页问虚想着道:“那天谢昌雄叫我去销毁了些东西,期间一度站立不稳,神态狰狞,十分奔溃的样子。放火的决定无论是否他做出的,那天的火太大,后果太严重,确实他没有心理准备。”
页问虚这样主动提及当时在谢家的动向,蘩卿倒呆了一下,旋即赶忙问:“他让您销毁了什么东西?”
“蛊惑世人,助长那些轻浮之人更轻浮的东西罢了!能有什么!”
“他那时候已经知道是谢二两口子和杨承礼勾结甄国泰所为了吗?”
页问虚摇头叹息,“大约是的。但这样也很奇怪。杨家和谢家一直亲密无间,但凡早有分歧和罅隙,也不能到了那个时候还没有一丝防范的。所以,究竟是什么导致谢昌雄在一瞬之间就对杨承礼看起来牢不可破的信任完全崩塌掉了的?不合常理啊!”
“是啊!很奇怪。”
页问虚还是摇头,却不是想表达否认,“百思不得其解。其他几点呢?”
“第二,就是谢二两口子。舅舅,我觉得谢二家这两口子十分蹊跷。第一个奇怪:大火当日,只要有点心的人都能看出他们是为了争夺家产,所以和外人联合搞了内讧。果然,随后,那谢二夫人被休,带走了大量家产。这谢二叔究竟怎么想的呢?他是图财还是图名,图财的话,保住谢家不是所利更大?图名的话,覆巢之下无完卵,出卖父兄,他还能有什么好名声!难道仅仅是为了保命?这不是搞笑吗?销毁证据,想法子不要谢家出事,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