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茧成蝶

第六节自断（四）

不提鲁甸怎么暗气暗憋。却说阿布。

他将鲁甸和蘩卿的对簿都和秋铣说了，把个秋铣笑的直哎呦，“哎呦喂，哎呦喂，我的妈呀，太有意思了！这条黄花鱼啊，她怎么就没那溜边儿的命呢？走到哪儿都得打人眼儿。哎呦喂，哈哈哈，笑死了！”

阿布被秋铣笑的摸不着边儿，“这得罪人的事儿您怎么还笑呢？”

“不好笑吗？”秋铣反问，“这宫里越来越热闹了！这边一群老狗子为个母狗打群架。那边一只狼和一只狈干仗。都是半斤对八两。有趣儿有趣儿！”

阿布木木呼呼听了个大概，思忖着道：“这是弄了一群小老鼠对付一只大狐狸？是不是啊师傅？真是高招儿啊。蚂蚁虽小，可溃大堤。”

秋铣差点笑岔气，抚掌大笑，“比的好，比的好！可不是一只狐狸吗？哈哈哈哈，笑死杂家了！”

突地顿住，又蹙眉道：“呦！别是今儿这热闹得有的瞧了吧。你快去，照她的吩咐，告诉页问虚去。对了，盯着点儿啊，好戏不能错过了！呵！”

刚摸着下巴觑了眼阿布的背影，里头已经传来皇帝的怒斥声，原来，是甄贵妃昨晚侍驾，半夜人是送回去了，有个小物件儿没走，还留在皇帝的身下，咯的他老人家犯了起床气。秋铣朝天翻了个白眼儿，转喜眉笑脸儿的进去了。

冬日卯初的紫禁城还有些暗。御花园花树比比，楼阁鳞次，更是显得迟了几色光明。再这样的慵懒中，面前的琼苑浮碧、万春狸藻、延辉绛雪、玉翠千秋，叠石奇盆，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那堂堂的皇家气派似乎都惺忪未醒。

蘩卿一路走来，怎么也觉得，此刻的御花园少了些令人敬畏的势头，而添了些江南园林才有的清幽淡雅。

当然，她却也不是思乡。站在天一门的石阶上，望着面前的钦安殿大院，一股无法言喻的厌烦由心而发流串遍通身，激起一股瑟瑟的寒意，又倒灌回心脏。

她突地想起了那晚的那只巨大的百足虫，又一转念，想到了二皇子和那个投井而死的万海。

我不杀伯仁，伯仁似乎也不能说就是因我而死。但是，陷入这龌龊的泥潭中，终究，我也有了罪的。孽债总要偿还，天道轮回。但愿了局早到。

阳光斜斜的透过树枝的间隙，在干净的青石路面上形成一片树形的光影，这是清早树木特殊的影像。一棵树与另一棵树之间，以同样的倾斜度和隔距，整齐的排列在地面上。

瞧，连树与树间隔成的斜照光影，也是如此有秩序的。所以，问心无愧的一路走下去，结局如何，是不是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徘徊在黄色琉璃瓦的焚帛炉前，摸着上面的纹路，苏舜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姑姑？这称呼可马上就不合适了，姑姑却依旧这么惬意，看来，是不知道厉害啊。”

蘩卿的手打开焚帛炉，没有行礼的意思，连头都不打算回，“高成高远都是武清侯府的人。你妄称李炳顺的大徒弟，却还没有俩个师弟有悟性，别说得到真传了，一个靠着陷害给自己师弟抢一方栖身地的卑鄙小人，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事？”

啪的合上焚帛炉的门，回头看着脸色难看的苏舜才，鄙夷的冷笑：“也就罢了，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现在，一个慈宁宫掌宫太监，怎么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呢？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欺负陷害，还要指望我来出手相助。果然太监就不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可耻！”

苏舜才脸都黑了，“沈蘩卿，你这夹枪带棒的，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高远虽然给你吃了东西，但你现在不还好好的吗？”上下打量着蘩卿，仿佛她没死是他的功劳。

蘩卿一步抢上前，“怎么，我还得谢你吗？”啪的清脆一掌猝不及防的闪了苏舜才个懵瞪，他急的骂，“你！贱货，敢尔！”待他要动手之际，蘩卿从袖中嗖的抽出一根银针，就他抬手的势头正刺入了他的手腕，苏舜才疼地“啊”一声，才要叫下一声，蘩卿喝道：“再叫，不给你解药！”

“你！”苏舜眼看着蘩卿将那针取出，变黑，再被她折断，碾成碎末，一时捂着伤口倏然变色，“哈！这……你这小丫头忒以狠毒！我要去告诉太后！”

“哎呀！”钦安殿往来的小太监路过此地，见此情景，吓得连滚带爬的扑倒在地，“公公饶命，姑姑饶命，”

苏舜才正要说话，蘩卿先道：“作死，还不滚！”

“是是是！”小太监本就是受人之命而来，十分机灵，从第一眼后就再没敢抬头，夹着尾巴飞也似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