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秋铣便做手势招呼四下的人都散去,边在御驾侧高喊一声:“摆驾慈宁宫!”
叫赵召的小太监是慈宁宫回事太监,是跟着施厚德手下新提拔起来的,因为担心受到牵连,浑身都冒了汗,边小跑着追着圣驾,边回话,声音里的哭意已如实质,“方才太后娘娘要起驾去御花园,半天不见苏公公来伺候,就叫奴才去看看。奴才听院子里的人说苏公公方才回屋去了,就直接过去敲门,等了会儿没人应,奴才就直接推开了,迎面,迎面就看到苏公公挂在正当屋的横梁上了!奴才吓得不禁,赶紧去禀报了太后娘娘。太后正要动身去御花园,闻苏公公出事,大为震怒,叫首领师傅带着人去把人放下来,一面就吩咐奴才来禀告,再吩咐了人去通知东厂和锦衣卫。”
苏舜才当然不是自尽。
他这一死,在宫里沸沸扬扬的传了好几天的沈蘩卿受戒一事立刻没人再提。当然,关于蘩卿的议论和揣测却更甚了。因为,她很快被圈定为杀害苏舜才的嫌疑人,关入了东厂大牢。
事情以戏剧性的大转场,以任何人都猝不及防的姿态,在关于圣女的不可思议之后,突地又以另一种极端的风格,在一瞬间改变了剧情走向。大起大落,大转大合,几乎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包括蘩卿自己。
她完全没有想到,完全出乎预料。
直到曾广贤带着人将她带到审讯室,反反复复将苏舜才的死因说了一遍又一遍,她依旧无法接受,致命的原因就在她有意识刺下去的那一针上。
她看着负责审讯她的曾广贤道:“我的针上没毒的!没毒啊。你不是取走了吗,你扎人试试啊,根本没事的,对吧?”
“是,”曾广贤十分同情她,毫不掩饰沮丧和焦躁,“那针我们试了,的确没毒,皇上当着内阁诸臣的面,亲自问了你舅舅的话,他甚至亲口提了,有一回在御书房,你们曾跟他说过此针如何之的话。但没用。事实胜于雄辩。苏舜才右手腕上那个针眼是黑色的,一只百足虫从哪里爬出来,差点吓死个谁。王琅、罗崇文,还有他们那个验尸的仵作,都指出那就是那晚你引蛊的时候用的一模一样的虫子。别说我哥和曹髦了,你舅舅和你哥哥亲自带着你那个盒子来的,对照过了,一模一样。连他们都百口莫辩。
姑娘,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哎?那晚,人家又没请你,你张罗着去验什么尸呢?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哎呦喂,我可真是,你知道现在多被动吗?
还有,我问你,你一大早见什么苏舜才啊?见也就见了,说说话,你动什么手啊?他敢把你怎么样呢,光天化日的?
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我可真服了你,明明有人瞧见了,可你,你连那个小太监是谁都没看清吧?
怎么看着挺聪明一人啊,就是尽办糊涂事儿呢?要了命了——”
曾广贤急的额头冒汗,叉腰在地上直乱转,“我哥现在都被查了。你知道有多严重吗?姑奶奶,活祖宗。我们做的那些都归了李鸿英一个人,这都不说,皇上打发我哥做要紧事儿呢,他这么一出事儿,皇上雷霆大怒,瞧那架势,我哥怕不妙啊!
圣怒,谁抵得住?他奋斗了这么多年,就这一下子,眼看就完了。我们一帮好几十号人呢,跟着他十好几年了,哎呦姑奶奶,我我我我……让我冷静冷静……艹!”
阵脚大乱的绝不是只有曾广贤一个人。
比如,坤宁宫的皇后王忆。
比如,多了一句嘴的张僧监。
再比如,一向稳如泰山的李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