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的这种做法让人十分不解,就是其儿子王贲也感到他的过份,众人问之,王翦的一番话连后人都赞叹不已。其曰:“夫秦王怚而不信人。今空秦国甲士而专委于我,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秦王坐而疑我邪?”
意思是说秦王嬴政生性多疑,如今秦国全国士兵尽交到自己手中,此时唯有向秦王提诸多要求,才可以表明自己除了金钱以外别无他求,借此消除秦王怕他拥兵自立的疑惧。
王翦的小心翼翼,最终让他封武成侯善终,而其子孙王贲、王离也先后成为了秦国著名的大将并封侯。
燕丹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决定行使离间计。
依王翦现在立下的大功,早已可以封侯,但燕丹知道,王翦是在灭楚之后才封的侯,也就是说,秦王现在还没有给他封侯的意思。秦王没有意思,王翦也没有索要,却有消息传了出来,就算这个消息来自谣传,甚至是敌对的阵营,秦王和王翦之间也不能淡定。
王翦势必要向秦王解释一下,秦王又势必顺水推舟地把侯位给王翦,这样看似好事,却无形中在二人间产生一种隔阂,这种隔阂平时看不出来,可在特定时刻就会起作用,而这个作用或许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燕丹不认为这是一个阴谋,就是全天下人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事态也会朝向预想的方向发展,因而他称之为阳谋。
至于第二个“荆轲刺秦王成功”的消息,则纯粹是为了混淆视听,燕丹相信,依时下通信能力不畅的时代,肯定能让远离秦都的官吏们慌乱一阵子,而这也为盖聂等人活动提供了一个契机。
当然,燕丹更明白,三则消息还无法动摇秦国的根本,甚至连动荡都不会产生,不但如此,此举还有可能再次激起嬴政的怒火,把所有的恨意都加注在燕国身上。但他相信,秦国同样不会平静,国内的反对势力会伺机而动,真到那时,嬴政将会因之而焦头烂额。
实际上,自荆轲出发的那一刻起,惹起秦王的怒火已成必然,秦燕两国不可能再缓和,燕丹认定,惹一次怒火和惹两次怒火的区别已经不大,他只想此举令嬴政为之疯狂,只有其疯狂了,才会做出错误的决策,而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抛开这些,燕丹又把大夫栗曷请了过来。
栗曷被定为出使大梁的人选,也是为了斩断燕王一只手臂而用的策略,不过,此人比较平庸,既无谋略又无心计,比之其父粟腹差之十万八千里,出使大梁并非合适人选。
然而,作为大夫,而且是粟腹之子,还是有一定人脉的,若让其呆在蓟城,势必存在一些不确实因素,因而燕丹才决定将其派出去。
方今魏国早已名存实亡,其疆域仅存都城大梁一带。魏国政局也不稳定,魏景湣王去逝还不到一年,其子假接任魏王。新魏王在这个烂摊子上也无所建树,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燕丹看出,就算魏国与燕结盟,在燕秦未分胜负之前也不会有所行动,因而与其说是结盟,不如说是寻求一种安慰。
当然,燕胜秦又当另说,魏国自然想再次恢复疆域,那时势必会大举反攻。只是燕丹岂是那么好说话的,他定会让大家知道,想捡便宜的人,永远只能喝喝汤水。
粟曷到来,燕丹对他叮嘱的不多,只让他向魏国表明一个态度而已,至于如何决择,就是魏国自己的事了。不过,他还是交给粟曷一个任务,那就是去挖人才,最重要的是去阳武县户牖乡寻一个叫陈平的人,只要把此人寻来,就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