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看着他,独手按住他隐藏在腰间的短剑。
但就在此时,韩墨听到孩子的哭声,他知道自己该做的事,陈姑娘也迎接了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韩墨把药箱里的药全部倒出来,用外袍裹了孩子,塞进药箱里。
出了值房,他便听到陈姑娘的惨呼,一声一句,皆是一把利刀狠狠的砍在心口。
韩墨几乎用尽了全力,才把双脚迈出去。
踩着陈姑娘的呼声,韩墨来到牢房外正对乱葬岗的竹林里,这乱葬岗,是用来随意掩埋死在牢中又无人认领的尸体的。
此时夜风呼啸,隐隐有鬼火幽幽闪动。
枫叶乱飞,他俯下身来用手拨开地上的烂叶和泥土,挖了一个约莫三丈深的坑,他左右看了看,将裹住孩子的外袍扯下来埋进坑里,再将坑填满,盖上一层落叶。
落叶飘飘很快就掩盖了动土的痕迹。
韩墨提着药箱,快步赶回家中。
这几日他算着产期将至,日日在炉火上温着羊奶,他自药箱中抱出孩子,取了羊奶喂他。
孩子被冻得浑身冰凉,韩墨解开衣襟,将他抱在怀里。
待孩子身子暖了,韩墨起身去铺上,扯出他早已封好的襁褓,裹了孩子的身子。
孩子吃了羊奶,闪着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望着韩墨。
韩墨扭头看着窗外,人间疾苦,明月却亮的怕人。
过了三天,或者是四天,那日子太令人心痛,韩墨记不清了。
那天,一个叫陈雅琦的女人,死在他的手上。
刘标因恐张衡等人验尸时,发现什么端倪,将张衡等人所令瘐死之法,全部用在陈姑娘身上。
除了张衡所说,用土馕压在她身上,少则几天多则数月便宣告无命,且万一上级追查检验尸体的时候,除非开膛破肚,否则验不出任何端倪。
还有一个叫陈兴的混蛋,提议将陈姑娘皮肉割伤,涂上秽物致其感染,只说是过堂时受刑留下的伤痕,在狱中感染致死。
韩墨“埋孩子”的那天,刘标便用短刀在陈姑娘身上划了无数伤痕,第二天他去看时,那伤口上已经渗出无数脓血。
陈姑娘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无力,见是韩墨来了,只沉沉说道:“杀了我。”
一碗发霉的白饭放在旁边,动也未动。
韩墨知道陈姑娘的肠胃早就坏了,刘标为了向张衡交差,在陈姑娘的食水里加入了削尖了的虎须。
这东西尖锐异常,又无法消化,吃多了扎在肠胃上,肠胃破溃化脓,其痛生不如死。
此时哪怕喝一口水,也会令痛苦加深数倍。
韩墨本一直费尽心思想着如何把陈姑娘救出去,可眼下即便救她出狱,她也逃不过死亡。
他默默将手掌印在她额头上,内力透过颅骨,击散了她的脑髓。
陈姑娘的身子歪倒在韩墨肩头,千仇万恨,也只能任它在心中翻滚。
听说丁不凡听到陈姑娘的死讯,当即呕血三升,病倒在床。
韩墨自告上门声称有治他的良药,见了丁不凡,请他屏退左右,随后向他表明身份。
起初,他怪韩墨没有救出陈姑娘。
韩墨愤愤将他痛揍了一顿。
随后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丁不凡听得呆了,许久,他问韩墨:“为何不早告诉我?”
韩墨哼了一声:“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中用,告诉了你,你守不住秘密!”
丁不凡欲语凝噎,半晌忽问:“雅琪的尸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