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右手掌心向上,放置在自己正面朝上的脸旁边,左手掌心朝下,搁置在自己的腰部隔壁,左腿略微屈膝,左脚踩在一个圆角凳子上,右腿任性地伸直,右脚搭在另一个圆角凳子上,双~腿张开呈四十度,英姿飒爽地躺在桌子上酣睡得香甜。
看着张木微张的嘴巴,还有从嘴角一直延续到耳后已经风干了的口水留下的渍迹,林煜峰撇了撇嘴,摇了摇头,抬起就是一脚,速度极快。
只看到那袍子微微飞起的样子,却未见出脚,张木左脚下的凳子就已经极速发生了位移,连带着把张木右脚下的凳子一起撞飞了出去。
惯性的作用使得张木双脚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突然一下子没有了支撑,整个人受到重力作用的吸引,蚯蚓一样缓缓地从桌子上滑落。
在滑落的过程中,张木已然惊醒。只是有些时候即使你知道自己要摔倒了,却毫无招架之力,只得任由自己怀着十分难堪的心情,狰狞着十分难看的面目,以十分难看的姿势跌倒在地。
“啊呀!”
随着哀嚎一声,张木“咚”的一声跌坐到地上。
“醒了?”
没有半点心疼,也没有半句安慰,林煜峰抬起眼皮看着捂着屁~股坐在地上的张木,语气里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张木只觉得自己的菊~花都要摔得绽放了,一阵酸痛,始作俑者非但没有一丝愧疚之意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张木心里不免万千草~泥~马奔腾而过。
“进。”
听到房门外有轻轻的叩门声,林煜峰知道定是侍奉张木洗漱的婢女到了,没等张木做声,就自作主张地应了句。
“少爷、少夫人,该洗漱了,一会儿要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迟了怕是不好。”
一名领头的婢女进门行礼后,低头说道。
她身后分列左右站着另外两名婢女,一人低着头捧着掐丝珐琅的西瓜形漱盆,一人低着头端着红漆描金的梅花茶盘,茶盘里是一青花缠枝纹茶壶,几碟玫瑰花糕和糖蒸酥酪。
张木垂头丧气地站起身来,毫无形象地揉着自己的屁~股。
“好好伺候你们的少夫人。”林煜峰说罢便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间。
“少夫人……”
婢女走到少夫人旁边,见她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样子,有些迟疑。
“哦,都先搁那儿吧,搁那儿吧。我这就来梳洗。”
张木一手挠着屁股,一手随意地挥了挥做了做样子。
“少夫人,还要麻烦您把这镜子摆上,图个好彩头。”婢女拿出一掐丝珐琅绘花鸟百年好合图样的靶镜递给了张木。
“哦。”
张木接过镜子应了一声,不经意间将镜面朝向了自己,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镜子中,那女子虽然肤色白皙,面目清秀,但是眼睛有些红肿,发丝凌乱得像被坏掉的吹风机吹出来的梅超风,脸脚处还沾着些许的泥灰。
这般灰头土脸,林煜峰和这几个婢女竟然也看得下去?古代人的淡定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张木随便理了理头发,尴尬地被人伺候着洗漱。
“少夫人身段好,穿什么都好看。”
在内室的乌木雕花刺绣屏风后,婢女一边帮张木整理着服饰一边微笑着说道。
也不知对方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意恭维,张木泯然一笑。
虽然林府是个大府,吃穿用的倒也都讲究,但实在算不上奢华,只是料子舒适,做工精致了些,大面上也只能说是体面。
身着水影红密织金线合欢花长裙,腰系兰色如意丝绦,头戴蝶花吊穗银发簪,耳戴景泰蓝红宝石耳环。张木觉得颜色似乎艳丽了些,细细想来,今日是第一次给府内的长者请安,理应好好装扮,林煜峰的穿着也是稍显隆重的。
着装打理完毕的张木坐在桌子前吃着婢女们方才端过来的小点心,喝着并不算太热的茶水,忽然回忆起昨儿个自己对婢女说茶水要七分烫,想必今天是特意凉好了才端过来的。
张木转过头看着又在收拾屋子整理床铺的仆人们,心里暗自嘀咕。
香儿不是江映雪的贴身丫鬟么,怎么今天不是她来替自己梳洗打扮?如果这里的规矩是嫁过来了就要用夫家的佣人,那还要陪嫁丫头做什么。
张木端着茶杯边嚼着嘴里的糕点边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