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也看到许妍的瞬间,面上有过片刻的呆愣。云中离此地甚远,许妍和周琼怎么就这么来了。她下意识的起身,抬手示意道:“你们怎么来了。”
“受人之托。”许妍俯身入座,见婢女将茶送上。便拿起茶杯,神情平淡道。
她余光撇了眼自己身后的贺久,低头喝了口茶。
周琼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又怕宋也怪罪。她抿了抿唇,支支吾吾道:“你一直没有消息,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你来也就算了,怎么连……”宋也俨然是被周琼的意气用事气到。
殿下有多看重许妍,周琼不会不知道。若是许妍在路上有个好歹,殿下该如何?
宋也背过身,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怒气。她用眼神示意奴仆们退下,等关门声响起,躬身向许妍行礼:“尚书。”
——“看看看,人宋也都觉得你们这么做荒唐。”
黑猫像是找到同道中人,扒拉着许妍的手指,谴责着两人说走就走的行为。
许妍捧着茶杯,懒懒的往后一靠,看了眼周琼、宋也。她想到来鹿城后的所见所闻,问道:“双鲤的大军很快兵临城下,不知宋濂如何打算?”
“加强防备,拼死一战。”宋也直起腰身,坐到许妍身旁,如实道。
前两日听下面的人说,武阳被夺。现在城中人人自危,在这个关键点,许妍却来了。若是宋濂拿许妍做文章,怕是沈双鲤会陷入两难之境。
——“宋濂的可选项不多,大将大部分守着云中、武阳两地。除了拼死一战,也没别的办法。”
黑猫站在宋濂的角度想了想,也想不到别的法子。沈双鲤太强大了,军力和将领都远超于宋濂。别的不说,光许妍一个就够无敌了。
贺久怕许妍不了解鹿城的情形,贴心的在旁补充:“城中的军力不足五万,其中两万是鹿城的百姓,另一万是各个大臣的私兵。直接受命于宋濂的,只有一万人。”
“既如此,你们为何不去云中?”周琼一听鹿城的状况,认为宋濂全无胜算的可能。可既如此,为什么宋也要在鹿城呆下去呢?她见贺久看向宋濂,便什么都明了。
许妍将茶杯轻放到桌面,看着神色躲闪的宋也,只觉好笑。她清楚宋也的顾虑,单刀直入道:“大梁亡前,你因朝中为官者,邪曲胜直。吏者,暴虐残贼,败法乱刑。苦于不能更改,苟于桃源。而今你有权有势,深得其兄信任,却忘了自己曾经的誓言远志。
我知你所困,可古之圣贤遇之不怨,居之不疑。其身可抑,而道不可屈。而你在道未废时,命未将贱,便自暴自弃。莫非姑娘是嫌死于战乱的百姓太少,打算多添一个?”
“我……”宋也以为许妍在讥讽她懦弱,也知许妍若处于她之境,能轻易脱困。
她纠结的转头,看到许妍清澈明亮的眼睛,竟有种无所适从的内疚。忽而想到,许妍曾在桃源写下的《一二三之至论》,心下愈发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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