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乐惊怒交加,不利索的汉话,又是脱口而出。
“北王……殿下,两军交战,不斩使者。我等是奉大……清国皇帝……之命前来……求和。还望你深思,不要……误了大事。”
没有了范文程这个翻译,巴布泰只有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听这炮声,明军已经攻城了。这个王泰,和谈时悍然攻城,他怎么能这样?
汉人的伦理道德,尊老爱幼,都跑到那里去了?
众儒士也是面面相觑,一片哗然。
这个王泰,是快意恩仇,还是毫无底线,总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大事?比我汉家百姓的血海深仇重要?”
王泰冷笑连连,他指着巴布泰和岳乐,怒声喝骂。
“辽东百万百姓的事先放到一边,自万历年间以来,你等屡次入塞,大肆杀戮,百姓白骨累累,尸横遍野,尔等所杀汉人,何止百万?今日兵临城下还想和谈,你以为我汉家子弟可欺吗?今日杀了你等,破了辽阳城,下一个就是胡酋多尔衮和你们的盛京城了!”
王泰脸色通红,怒发冲冠,大声咆哮,眼眶发红,热泪就要涌出。
“你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浸满了我汉家百姓的鲜血。在尔等治下,我汉家百姓水深火热,生不如死,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汉人不堪凌辱,自尽求死。尔等十恶不赦、罪无可恕之人,竟然敢自任使者,送上门来,是谁给你的勇气和自信?”
王泰怒火攻心,巴布泰和岳乐都是傻了眼。
“北王殿下,你到底要怎样?”
“拉出去斩首,首级传阅三军,为将士们攻城助威!”
王泰憎恶地挥了挥手,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卫士们纷纷上前,将巴布泰和岳乐打的鬼哭狼嚎,跟着捆了个结结实实,押了出去。
“王泰,我做鬼也放不过你!”
“王泰,你这卑鄙小人,无……啊!”
大帐外的惊叫声传来,很快戛然而止。显然,巴布泰和岳乐,已经被就地正法。
“大人,两个鞑子已经被斩首,军士拿着鞑子的首级去传阅三军了!”
杨震进来禀报,身上血迹斑斑,不知道是不是亲自行刑。
王泰点了点头,杨震面不改色站到一旁。
“北王殿下,两军交战,不斩来……”
众人胆寒之时,倔强的刘宗周却站了起来,肃拜一礼,侃侃而谈。
在他看来,天朝上国,礼仪之邦,以德服人,王化四夷,怎么能够行此不合规制和礼法之作?
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怒容满面的王泰厉声打断。
“不斩你大爷!”
王泰走了下来,指着刘宗周,怒不可遏。
“你的鬼话,留着对地下数百万汉人的冤魂说去,看他们会不会骂你这个愚不可及的孝子贤孙!”
“你......竟敢侮辱老夫!”
刘宗周面红耳赤,指着王泰,哆哆嗦嗦说了出来。
“你这书呆子,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的父母被鞑子杀了,妻子被糟蹋了,看你会不会在这里假仁假义,满口喷粪?”
王泰大声呵斥,唾液横飞,额头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这些所谓的名士,百无一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雪崩来临,没有一片雪花无辜,大明败,就败在他们的身上。
“整天“慎独”、“良知”,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皇帝要发展火器,攘外安内,你一力阻挠,大谈什么道德学说、操守仁义。你要著书立说去学堂里去,在皇帝那里胡咧咧,干扰国事,你是脑子.有病吗?”
骂完刘宗周,王泰又指着黄道周,劈头盖脸,同样是唾液横飞。
“你,黄道周,字画为馆阁第一,文章为国朝第一,人品为海宇第一,但你于政事狗屁不通,参政议事,简直是狗屎一堆。崇祯十二年,你不谙世事国情,抱着狗屁春秋大义,大放厥词,致使朝廷和建奴和谈功亏一篑,建奴入塞,士民死伤百万,光是被劫掠的汉家百姓,就有30多万。你一张利嘴,信口雌黄,枉害了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
王泰怒目而视,眼眶微红,大帐中众人都是无言。
“你,还有你们,你们个个,包括当朝天子,都是我千千万万汉家百姓冤魂的罪人!百姓被屠戮被蹂躏时,你们都在干嘛?百姓水深火热,嗷嗷待哺之时,你们在做什么?虽千万人吾往矣,你们扪心自问,尽过自己的努力吗?”
王泰脸色通红,指着刘宗周、黄道周、钱谦益、张肯堂、郑芝龙、韩孔当、卢氏兄弟等等,毫不留情。
“泱泱天朝上国,亿兆汉家子弟,却被不到百万建奴百般凌辱,屡次兵临城下,咄咄怪事、旷世奇闻!汉人的血气那里去了?士者“舍生取义”的气节那里去了?你们或随波逐流,或明哲保身,个个良田豪宅、脑满肠肥,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帐中一片寂静,无人敢反驳,只有外面的火炮声和厮杀声连绵不断,让人心跳。
郑芝龙暗暗佩服,说到这嘴皮子的功夫,自己也要逊色王泰许多。
过了片刻,郑成功这才上前一步,肃拜行礼。
“大人,末将惭愧!”
“北王殿下,在下惭愧之至!”
柳如是站了出来,也是跟着一拜。
“北王殿下为国为民,老夫也是羞愧难当。”
钱谦益赶紧跟着妻子,上前行礼。
“北王殿下为国为民,国之长城,末将佩服之至!”
郑芝龙也是如此附语,暗自庆幸此次北上。
这王泰性格如此刚烈,得罪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黄道周和刘宗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还想要驳斥,却被后面的傅宗龙等人拉住。
这个时候,正是和建奴用兵之时,还是不要再和王泰计较,误了大事。
“北王殿下,你侮辱老夫,老夫不服!”
“老夫也是不服!”
黄道周和刘宗周相继开口,却没有继续争辩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