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轻轻吐了口气。他这才明白,王泰出征,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自己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反而实在可笑。
初冬的清晨,阳光明媚,训练场外,沿着栅栏边,聚集了无数的百姓,尤其是门口和官道两旁,人山人海。
如果仔细观看,便会发现,这些百姓手里和篮子里,都是放着馒头、鸡蛋等物。
围观的人群,人人伸长了脖子,一起向着训练场上看去。
众人正在焦急不已,营地里响起了震人心魄的擂鼓声,随即,刺耳的哨声也响了起来,营地里各种声音响起,无数军士奔出营房,营地中一片马嘶人喊。
百姓心中都是一震,出征的将士们,就要离开了。
“全体都有,较场集合!”
军官们的声音此起彼伏,乡兵们在营地中传授,却是寂静无声。
很快,乡兵们按营在教场上排列整齐,人人顶盔披甲,个个持戈以待,阵列齐整,阵容鼎盛,蔚为壮观。
校场的高台上旌旗招展,斗大的“王”字大旗居于正中,随风摆动,威武不凡。
六千乡兵在校场集结,无一人迟到。火炮幽幽,战车骡马牵引,整齐有序,将士们刀枪如林,盾牌如墙,方阵刀砍斧削,整肃威严。
朱应旺背着火铳,站在方阵之中,他热血沸腾,一颗心脏狂跳,浑身充满了力量。
较场上的乡兵将领都和朱应旺一样,身处大军之中,个个脸红脖子粗,人人热血沸腾,难以自已。
潮水般的呼啸声传来,一匹骏马缓缓而来,马上的骑士身披铁甲,外罩红色披风,手持长枪,马上挂着大弓,背后箭簇满满,威武雄壮,所到之处乡兵们沸腾一片,将士们人人声嘶力竭,大声喊了起来。
“大人!大人!必大人!”
朱应旺再也忍不住,举起拳头,跟着身旁的乡兵们一起怒吼了起来。
“大人!大人!大人!”
欢呼声中,王泰频频向两旁的乡兵们招手,所过之处,一片山呼海啸,场面震撼至极。
王泰在乡兵人群前停下,长枪轻轻一挥,满场士兵立刻变的肃静无声。
王二打马上来,朗声道:“大人,咸阳乡兵,出征将士六千人,全部到齐!”
王泰微微点了点头,王二打马到一旁站定。
王泰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乡兵们,心头一颤。这些质朴的年轻的面孔,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几人回来?
“兄弟们,出征了,你们怕吗?”
“不怕!不怕!不怕!”
较场上,乡兵们雷鸣般的怒吼声响起,人人面色发红,声音直冲云霄。
“兄弟们,你们怕鞑子吗?”
“不怕!不怕!不怕!”
又是一片山呼海啸,声嘶力竭。
王泰举起手里的长枪,大声喊了出来。
“兄弟们,出发!”
六千人的大军,寂静无声,出了大营,一路向东。
看到官道上两侧,无数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百姓食箪浆壶,引劲而望,人人眼中的热切,王泰不由得心中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怜了吾国与吾民。
“大人,你可要安安全全的回来啊!”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声喊了起来。
“大人,你可要安安全全的回来啊!”
无数流民跟着喊了起来,他们拼命地把手上篮子里的东西塞给经过的将士们,许多人都是眼泪鼻涕一片。
“孩子他爹,你一定要凯旋归来啊!”
“龙儿,你要保重啊!”
“董无为,你一定要护得守备大人平安归来呀!”
王泰再也不忍观望这送别的场面,抬起头来,打马向前而去。
渭水河堤上,新任的咸阳知县郑子羽在左右簇拥下,看着万人空巷的送别场面,恍然若失。
“王泰这家伙,怎么会有这样的架势?”
良久,一旁的朱富才吐出一句话来。
“时来天地皆同力,王泰羽翼已成,以后要想对付他,恐怕不太容易啊!”
郑子羽也是眼神呆滞,双目无光。
“大人,王泰没有圣旨带兵出征,要不要参他一本,让朝廷收拾他?”
一个公人愤愤说道,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放你……的狗屁!”
郑子羽先是心惊,随后破口骂了出来。
“没有确凿证据,把王泰逼反了,他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本官!你狗日的到底有没有脑子?”
公人面红耳赤,赶紧闭上了嘴,不再吭声。
“这样看来,也只有盼着这狗贼兵败身死,不劳咱们动手了!”
白三刀冷笑着说道,让所有人又是一惊。
想要除掉王泰,除非他自己犯错,否则,以他今天的势力,就凭他们这些人,谁又能动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