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辉满意地看了一眼大阵中严阵以待的将士,轻轻点了点头。
火光下,旗官手中的令旗重重挥下。
“第一排,射击!”
军令下达,第一排的火铳兵一起扳动了扳机。
硝烟弥漫,白色的烟墙升起,笼罩了火铳大阵的前排。
“第二排,射击!”
第1排的火铳兵开始重新装填弹药,第二排的火铳兵接着着叩响手里的扳机。
“第三排,射击!”
第2排的火铳兵射击完,第3排的射击又重新开始。
火铳兵们一排一排打响手里的火铳,火铳兵大阵硝烟弥漫,白雾阵阵。
血雾飙升,无数流寇被打翻,一片片栽倒在地,呻吟惨叫。那些个骁勇异常的骑士,连同胯下的战马,一个个被打的人仰马翻,马嘶人叫,惨烈无比。
流寇不惧伤亡,他们稀疏了队伍,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举着盾牌,拼命向前。流寇的弓箭手拼命射出手里的羽箭,火铳兵大阵,不断有人倒下,火铳兵也开始有了伤亡。
刘朝辉目光狠绝,不为所动。火铳兵大阵中,受伤或阵亡的将士被拖了回去,随即很快有人补上,保证大震的完整。火铳兵们扣动板机,无惧伤亡,犹如一个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
南门外,护城河边,刘宗敏坐在马上,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恶战,眼神迷茫。
纵横北地的闯军精骑,在对方火器的打击之下,竟然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这哪叫战争,这只不过是对方单方面的屠杀而已。
作战勇猛、悍不畏死,火器犀利、无坚不摧……
这样的士卒,如冰冷的岩石一般,冷漠坚韧,无所畏惧,闯军又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对方连绵不断的火铳攻击,即便没有使用火炮和震天雷,闯军将士也是难以承受,对方的一阵排铳,即便是营中最精锐的战士,也被打的无法还击,他们很快就被打垮了。
“刘将军,那些火铳兵动了!”
李自成的弟弟李自建,惊异地喊了起来。
刘宗敏如梦初醒,他睁大了眼睛,向交战的大阵前方看去。
果然,南城门外的火铳兵徐徐而进,他们手中的火铳打个不停,那些个马军和步卒精锐一片片载倒,惨叫声和喊叫声此起彼伏,他们仓皇后退,脸上都是惊惧之色。
排铳声连连,火铳兵不断向前,马军和精锐承受不住对方凌厉的攻势,死伤惨重之下,他们终于崩溃了。
一队上百人的骁骑打马狂奔,马上骑士仗着骑术精湛,在马上闪转腾挪,冒着对方连绵不断的火铳,直奔火铳兵大阵。
“蓬!蓬!蓬!”
火炮声猛然响起,铁丸凌空飞舞,狂暴迅疾,马上骁骑,成片成片地被打飞打落,许多人马被打的解体,空中到处都是鲜血和飞舞的残肢断体。
刘宗敏低下头,目光呆滞,似乎不忍直视这惨烈的战场。
他这才明白,卫所军和义军,并不在一个层面。即便是曾经的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各部,也和王泰军相差甚远。
难道说,王泰要招降义军,并不是惧怕或想收为己用?
难道说,王泰真的是情真意切,想招安闯军,平息这中原的战乱?
那些纵马逃去的骑士,更是卫军将士重点照顾的对象,他们不断被打下马去,战马四处逃窜,横冲直撞,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这更增加了溃兵的慌乱。
“刘将军,你看!”
军士在旁边提醒,刘宗敏抬起头来,原来是一营闯军精锐趁着夜色,从侧翼摸近河南卫军,直直撞向了卫所军的大阵。
羽箭驰飞,刀砍枪刺,火铳兵栽倒一片,刘宗敏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一大片耀眼的刺刀飞舞,无数的精锐被刺翻在地,紧跟着冒烟的铁疙瘩凌空飞舞,纷纷落入了精锐们的人群之中。
血肉横飞,烟柱腾腾,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刘宗敏痛苦的注视当中,闯军精锐们一个个被炸翻在地,倒地哀嚎,痛苦呻吟者不计其数。
火铳兵边打火铳边上,很快就走入了纷纷倒地的精锐阵地,他们手里的刺刀不断刺出,闯军精锐步步后退,他们战着战着,许多人忍受不了血腥的厮杀,纷纷扔掉了手里的刀枪,跪地求饶,嘴里面大喊了起来。
“降了,降了!”
刘宗敏目瞪口呆。这些闯军精锐,里面还有许多转战千里的悍将,他们身经百战,不屈不挠,从未就这样像狗一样,奴颜婢膝,做了对方的俘虏。
一旦有人投降,立刻就像传染病一样,迅速传遍了南门外的闯军,许多流寇早就忍受不了战场的血腥和残酷,他们效仿着那些投降者,纷纷扔掉了手里的刀枪,蹲了下来,或是直接跪下,漫山遍野,无边无际。
那些还在坚持的骁骑,目瞪口呆之后,纷纷调转马头,抽打着马匹,向着无人的黑暗中逃去。
“刘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自建上来,声音急促,微微颤抖。
刘宗敏恍然若失,点了点头。
“传令众兄弟,该扔的就扔,保命要紧,向西面突围!”
刘宗敏和李自建打马向前,趁着南门外千军万马乱成一团,拼命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