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亮起的光，却像是久别归家的孩子，隐隐压不住的雀跃。

“快了，快了。前面转个弯就是了。”老人看一眼后视镜里陌生的脸，笑呵呵的抬起一只手指向外面，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心情也是很好的样子，“我出门前，任家的几个小子都已经到了，其他人还在赶来的路上，这会儿估计就差咱们了。”

“老蒋叔，天赐是不是又挪窝了？”李偲瞧着这条路一点也不眼熟，视线在后视镜里与老人交汇，熟悉的眼睛里，透出丝丝缕缕的心疼与关怀。李偲扬起了嘴角，任由老人打量，“嘻，老蒋叔你说，我是不是变好看了？”

老人微愣，眼眶忽感发涩，快速地把视线转回路面。

“好看！我们小猜最好看了！”

为李偲之死而流过泪的，不仅是自幼一起成长的伙伴，还有这些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们。

老蒋叔是蒋家的老管家，侍奉了几代家主。

李偲自幼和蒋天赐他们一起，在老蒋叔眼里，每一个都是需要他守护的小孙辈儿。

突然得知最独立，最惹人心疼的小孙女儿的死讯，老蒋叔在深夜里不知暗自擦过几次泪。

“老蒋叔，我回来了呀。”这些年只记得跟养父和蒋天赐的那些斗气，却忽略了这些在乎自己的人们，此时李偲心中有愧，不免乖巧许多。小心讨好的探头对老人撒娇，“第一个见到老蒋叔，小猜可高兴了。臭天赐肯定是怕我不同意，所以故意让您来接我。我猜猜啊，他是不是还让李婶做了好多吃的？”

老人听着听着便笑出一脸褶子。

“是了是了，你李婶儿啊，听说你回来了，一边骂天赐不早点说，家里都没准备什么菜，一边在厨房忙得脚不沾地。全是你喜欢吃的。”

“真哒？”李偲一双眼睛倏地睁老大，探照灯似的，“好久没吃李婶儿做的菜了，可想死我了。”

“是吧，你还好意思说？”老人下意识的埋怨道，“那么久了，也不知道回来……”

话说一半，突然顿住。

李偲偷偷瞟见老人眼角的水光，心中更加愧疚，“老蒋叔……对不起，我……”

“哎、哎！别瞎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老人弯起的嘴角，一道水迹滚过，还来不及擦，便见一只手从后头探过来，小心的抹过他眼角。

后视镜里的那张脸，无论哪个角度，都看不出曾经的模样。

可偏偏那双眼睛里的光，让他知道没错。

“长肉啦，不错不错。”老人笑呵呵的感叹一声，“瞧着在外头没吃苦。”

“没有没有，老蒋叔我跟你说，我那边有个老管家，厨艺超好！”说到吃，李偲便下意识想起远在凛市的老吉祥，“这话我就跟您说，可千万别给李婶儿知道了。那个老管家叫吉祥，天啦噜，下回我带他来，不对，不能带他来，给李婶儿知道就坏了。这样，下回您去我那儿，住一个月，我让吉祥做一个月不重样的给您尝尝。保证您喜欢！”

“哦，怪不得在外头乐不思蜀呢，原来有好吃的。”老人故作吃味道。

“哪有！”李偲当即变脸，用力摇头，“没有没有。我可想您了，还想李婶儿，李姨，赵叔，都想都想！主要我这不是烦天赐那个混蛋嘛！”

“天赐小少爷那天哭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