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遗余力想要中伤我的人,他们不会停止攻击,如果我在这时候解散檀奴苑,便是证明我心虚,非但落人口实,我所付出的心血更会付诸东流。”母亲的强势只会让她更坚定,“我一定要向世人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我会让他们看到,今日我姬幽梦能承受多少诋毁,将来,我就能担负多少赞美。”
咲妃心口被女儿一腔魄力震慑,目光杂糅万千种情绪,既欣慰,又担忧,还不忍。
“至于苏稚……儿臣已经下了决心,自离忧之后,我不会再辜负任何一人对我的真情。”她倔强的眸子忽而漫出一片温柔,“苏稚,他曾用性命保护过我,无论如何,我都要留下他。”
咲妃知道再这样下去没有结果,还会伤害母女感情,便心累拂袖:“母妃不想再和你争执,你去静心堂罚跪两个时辰,好好反思你的言行。”
幽梦以虔诚一拜默默接受,兰莹主动请求:“奴婢有错,未尽劝勉公主之责,有负娘娘重托,愿与公主一同罚跪。”
咲妃自然是准了,两名少女就一起被打发到了这里。
兰莹跪在幽梦身后,眉目深重地望她背影:“你这次感情用事,执意违逆咲妃娘娘,弄得母女生了心结,何苦呢?”
幽梦清淡的瞳孔里无一丝波澜:“我不是违逆她,我是在坚持我自己的路。”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么?”
幽梦眼底不见一丝迟疑:“他觉得为我舍弃性命值得,我就值得。”
兰莹不胜忧虑:“你对他动了真感情?”
“我想是的。”幽梦轻道。
她永远记得那一幕,苏稚被离忧刺中那一刀,伤口血流不止,她慌得抱住他,捂住他胸口大哭,在那种生死关头,他反而无所畏惧,握紧她的手,搂住她,吻她,仿佛只要彼此还可以拥抱在一起,人生就还是充满希望的。
幽梦的心已融化在回忆的暖流中:“有些事,在他扑过来替我挡下那一刀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法改变了。”
◇◆◇◆◇◆◇◆◇◆
夜里回府,幽梦两腿肿得不轻,走路都要人扶着,不方便过去探望苏稚,怕被他看出什么。只待丫头们为她热敷和推拿一夜,次日她腿脚好些了,才去棠棣轩看他。
廊阶下,她正好碰见太医从屋里出来,便向他打听:“孙御医,苏公子的伤怎么样了?”
御医将伤势如实相告,二人交谈一阵,幽梦点头让他下去了。
进屋以后见苏稚还在熟睡,她便轻悄悄地在床沿坐下,静静望着他。
越望越深,她眉心一簇,不由想起母妃的话:“那个叫苏稚的男人,不管你有什么特别的理由,都请让他尽快远离公主府,远离我多情的女儿。”
她沉重的眼帘落了下来,手不禁轻盈抚上苏稚胸口,缓缓下滑,移至腰侧,凝住。
“臣已经替公子把过脉,从脉象上看,公子恢复得很好。腰上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胸前伤略深,虽已无大碍,但彻底痊愈还需要些时日。”庭院中,御医如是回复她。
她一听顿时觉得奇怪:“腰上还有伤口?”
“没错啊,公子身上有两处伤,一处最重的在肋下,一处在侧腰,伤口长而微薄,单看伤口的样子,形成时间似乎早于胸肋处的刺伤,但也不能十分确定,但微臣可以判断,也是刀剑之类的割伤。”御医还以为她是知道的,“公主您当时亲眼见到两位公子受伤,没留意到这些细节么?”
“我当时……太混乱了……”
幽梦一直不愿回想当日决裂的情景,离忧持利刃相逼,苏稚曾以身躯殊死抵挡,她看着二人搏斗已经惊慌失措,她严重怀疑当时自己只顾着哭喊,泪眼朦胧间会否错过了什么,她不能肯定离忧在把刀刺进苏稚胸口之前,是不是在彼此僵持间就已经错手划伤他侧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