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清淡的眸子隐隐浮现出忧郁之色,像一幅写意的山水:“也许是我们不够确信彼此的心意,才会有所隐瞒,逃避,装作不在意。”
这不禁让幽梦想起最初那阵子,他们摸不透彼此在想什么,所以若即若离的关系,那种滋味真是太折磨人了,她颓然道:“好像是这样……”
“不过以后不会了。”他将她双手合拢于掌心,眼神脉脉似星辰,“以后的路,我会和公主一起走,虽然不知能走多久。”
幽梦抿唇望着他,心里觉得好暖,好踏实。
“那一天,也许是公主不再需要我,也许……”他顿了顿,用微凉而戏谑的口吻说,“是我不在了……”
幽梦心狠狠一抽,忙抬手堵住他的唇,嗔怨:“不要说了,那天不会来的!”
“我很幸运。”他重新捉住她的手,微笑里有一丝惆怅,“当年我因为一场刺激而失语,白马寺一事,于我又是一场刺激,可能是它让我因祸得福吧,我的嗓子失而复得。”
幽梦靠近一些望他,小心翼翼地,仿佛怕揭了他的旧创:“那你可愿告诉我,当初你这哑疾究竟受何刺激才发作的?”
他沉默望她一会,目光如一场秋雨过境,变得冷郁萧索。
“在我五岁那年,一伙乱军闯入家中,屠尽我满门宗族,我亲眼看到一群老弱妇孺,被他们绑在院子里,然后被一把火活活烧死,我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他说时很平静,没有哀伤,仿佛那只是别人的故事,“第二天醒来,我就不会说话了。”
幽梦瞠目,不敢相信他曾经历过这些,心中的震惊和哀悯难于言表:“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用琵琶引我看到的那座水乡庄园?”
他点了点头。
她不禁联想那时从乐曲幻境中看到的情景,一座恢宏华丽的“苏府”顷刻间覆灭于火海之中,那般逼真地历历在目,她甚至隔着久远的时空,看到一个五岁的小男孩趴在大火之外某个角落,眼睁睁得看着这一切,他在放声哭喊他的亲人,哭到声嘶力竭,哭到再也哭不出声……
她越想越心疼,不由眼眶一热:“那你的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