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这,又为何……”紫涵忍不住转眸,看眼卢氏的尸体,“成了刺死严夫人的凶器……”
她的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整件事千头万绪,她自己都捋不清,又如何让别人看清?
皇后看着上官家的一大一小,毫无怜悯:“你以为,捏造如此拙劣的理由,本宫就会相信么?”
“皇后娘娘,您瞧上官夫人穿的衣裳多干净啊?”
冷不丁的,一个长久以来都未出现的声音,牵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抬头,只见幽梦不紧不慢地走到卢氏最初被发现的假山丛附近,气定神闲如同漫步。
幽梦探首觑了眼石头上干涸的血迹,再看看卢氏自己衣裳被血水喷溅的情状,回过头,自信地笑了:“严夫人被刺中脖子,流了这么多血,若真是上官夫人行凶,哪能一点血迹也不沾呢?”
被她这么一提,包括皇后在内众人都去打量紫涵的衣裳,果真是片滴血迹都没有,她们无法解释这种怪象,自然就会觉得幽梦说的有道理。
幽梦注视皇后,笑颜莞尔:“此事必定多有蹊跷,未必就如我们眼前所见之景,皇后娘娘还是先别急着给上官夫人定罪吧?”
皇后眯眸,冷冷瞧那丫头,面对着一具血淋淋的死尸,她竟然可以如此淡定,沉稳地说出这番高谈阔论,心性了得啊。
皇后雍容勾唇,凤目暗藏锋芒:“小公主是在教本宫如何处理宫务么?”
幽梦微颔首,不卑不亢:“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儿臣不敢僭越。”
皇后轻蔑地哼了一哼,“人证物证俱在,慕容氏嫌疑最大,本宫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说着,她傲然昂首,“来人,将慕容氏押入刑察司,仔细审问,看她招是不招?”
正当兰莹慌乱揪心,忽闻清雅高贵的女声悠远而至:“如此严重的凶案,怎能交给刑察司呢?”
众人齐刷刷地望过去,姗姗来迟的咲贵妃,被宫女搀着,仪态万千地走了过来。
兰莹心头顿破开一缕光亮,心想贵妃此番必是为解救婶娘来的。
皇后挑高眉梢,掩藏不住的厌恶,却要装出几分客套:“贵妃妹妹有何高见?”
“皇后娘娘。”咲贵妃行颔首礼,抬起一双温婉灵秀的美目,从容不迫地望着她,“此案虽发生于后宫,但死者与嫌犯皆属官眷,案情涉及到两位朝廷重臣,远已超过后宫的权责。臣妾认为,应该将人直接送往刑部,听候发落。”
皇后眉眼一怔,看咲贵妃的眼神愈发犀利起来,敏妃也是,她们都想不到咲贵妃会有此提议,原以为她是出来保慕容紫涵的,可如今看来,这是在落井下石?
兰莹心里“咯噔”一下,这下更慌了,案子上升到刑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罪行已经严重到无法想象的程度,婶娘很可能被处死,上官家也会因此获罪!
幽梦站在一旁,暗暗观察母妃,原本也和她们一样疑惑,但毕竟是母女,心有灵犀,很快她就想明白了,眉头旋而舒展开了。
兰莹倏忽红了眼,哽咽起来:“贵妃娘娘,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怎么就能断定我婶娘是凶犯呢?她不该被关进监牢的……”
咲贵妃微微抬掌,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
皇后以为咲贵妃也救不起兰莹了,权当她是枚弃子,不禁暗自得意:“既然贵妃已经晓喻其中利害,还等什么?”
在她授意之下,一队侍卫冲上来架住了紫涵。
“婶娘……”兰莹都急哭了。
紫涵用最后的机会握紧兰莹的手:“兰莹你要相信婶娘,婶娘是清白的!婶娘没杀人!”
兰莹不住点头,眼泪狠狠砸下来:“我信你的婶娘!你一定会没事的!”
两双手被拉力强行扯开,兰莹被用力甩向后,一个趔趄,幸得幽梦很适时地将怀抱递过来,这才稳住了她。
紫涵被侍卫给带走了,兰莹承受不住,向着远去的队伍哭喊,幽梦就拦住她不让她追。
这出戏终于到了该散场的时候,皇后感觉自己被触了霉头,一整日的好兴致全毁了。
兰莹在幽梦怀里低声抽泣,楚楚可怜的样子,皇后看着实在厌恶,冰冷地丢她一句:“祸星,真会挑日子。”
挨得近的人都听见了,兰莹既羞愧又伤心,强忍着呼吸,不敢因为抽泣而出声。幽梦看似平淡的眉睫,下面却是潜流暗涌,绞着一股凛冽恨意。
皇后先行离去,敏妃也跟着走了,其他贵妇名媛也不敢再多待,纷纷作鸟兽散。
最后,连卢氏的尸体也被抬走了,湖边只剩下咲贵妃、幽梦和兰莹。
“好好开导她吧。”
咲贵妃这话是嘱咐幽梦的,未见得太多情绪。
她要走时,兰莹追步上前,如泣如诉:“贵妃娘娘,求您救救我婶娘吧……”
咲贵妃停驻,淡漠不回头:“吉人自会有天相,若这真是她的劫,便是谁也救不了的。”
她点到即止,清冷而去。
“贵妃娘娘!娘娘……”
兰莹还想再追,幽梦拉住她:“兰莹你冷静一点,这件案子的确太严重了,急也是没用的。”
兰莹泪流不止,无比寒心:“上官家落了难,在这种时候,贵妃娘娘怎能袖手旁观,让我婶娘蒙受不白之冤……”
“你错怪我母妃了。”
兰莹泪眸一滞,抬头诧异地看幽梦,幽梦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仔细想想,方才你婶娘若是真落入刑察司,便是后宫的宫务,由皇后说了算,她认定你婶娘是凶手,决计不会心慈手软,只会将你婶娘屈打成招,我母妃也插手不得,那还有谁能还你婶娘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