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幽梦入宫请安,皇帝在仪鸾殿大动肝火。
他眸光冷冽地问自己女儿:“你与漓风出了什么问题?究竟城中为何会传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言论?”
幽梦极力劝慰:“父皇息怒,此事一定有误会,儿臣相信世子,他不会做对不起儿臣和皇室的事。”
皇帝脸色深得吓人:“那他怎么会和不明女子纠缠不清?”
“是啊,听说他们都住在一起了,无名无分却朝夕相对?”咲贵妃也是又急又气,一晚上都没睡好,“幽梦,这件事你怎么会一无所知呢?”
幽梦心里像被针扎过一般:“父皇母妃请稍安勿躁,儿臣近来忙于府内诸事,的确对世子疏于关心了。”
“就算是你冷落了他,他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地另结新欢吧?”咲贵妃气不过,“这是在下谁的脸面?是在给小公主脸色看吗?他可知就要与你成婚了?”
皇帝冷冷哼了声,丝毫不见笑意:“朕倒要好好问问这位王世子,天子赐婚,于他可是一场儿戏?”
“父皇,事情尚未弄清楚,您先别在朝堂上问责世子。”幽梦连忙劝阻,她不想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令漓风难堪,“他是我的驸马,所有的难题都应该由儿臣出面解决,儿臣会去问问世子,相信他会给出合理的解释。”
“如今臣民关心的不是解释,而是公主和未来驸马是否还未完婚就已关系不睦?是这段联姻是否已经名存实亡,面临瓦解!”龙颜大怒,掷地有声。
幽梦低眉颔首,福了一福:“请父皇给儿臣一点时间,儿臣一定会平息这场流言,消除所有猜测和质疑之声。”
“你记住,联姻势在必行,如果你不能圆满解决此事,那便由朕出手。”皇帝眉目间汇聚着一场暴风雨,“朕会让任何可能成为后患的人,彻底消失。”
这话听得幽梦心惊胆寒,垂首不语,咲贵妃在担心不已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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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静夜寂寂,庭院幽深,明月照孤影,无人有心去赏那一地清辉。
幽梦呆坐在秋千上,双目无神,秋千随风轻轻晃动。
“柿子,我突然很好奇。你对我……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特别。”
“特别?”
那男人说:“你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你可以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她便想起了那日,她身披霓裳,高高站在牡丹丛中,向天下盟誓:“请父皇和母妃,还有在座所有皇族宗亲、文武百官都为我做个见证。沐漓风,就是我选的驸马!”
“就像你那日站在高台上,当着众人面宣布我是你的驸马,那我便只能是你的驸马。从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无法改变了。”
“你说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一定要在外人面前和睦亲近,我忽然觉得……我似乎并不讨厌这样?”
“那些公主想让我配合的事,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竟变得……即使你不提出让我配合,我也愿意这么做了。”
凉风吹拂青丝,她思绪辗转。
想到采昙花时,他带着她翻山越岭,每每顾着她,处处护着她,无论何时都不嫌她累赘。
她想吃樱桃,他便上树打樱桃。
她疲累不支,他就坐着由她靠着睡,寸步不离。
他劝她放弃,让她回去见父皇最后一面,她不肯,他便不再劝,决定陪她一起赌。
他既看过她的脆弱,也要见证她的坚强,他要看着她用精诚的赤子心换来奇迹。
“我留下便可以亲眼证明,就算最终结果还是失败,起码还会有一个人知道,你曾经那么努力过。”
他的话,唤出她的泪滴,他告诉她:“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强撑的,想哭就哭吧,我不会因此看轻你。”
想到狩猎时,他奋不顾身跳上她的马,不畏前方的无底深渊,抱着她从危险中脱离,翻滚时仍要贴心相护。
她还想到自己在林中被毒蛇咬伤,也不知哪里来的依赖,只是本能地就去向他求助,而他也是冒着自己也可能中毒的危险,一口一口,替她吸出剧毒。
他将她横抱在怀,她虚弱问他:“世子,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的公主,有微臣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想到他在大殿上,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再不顾一切拥她入怀。
“公主在经历过那般凶险的处境以后,一定很害怕。”他有些腼腆,又有些呆萌地说,“有我那么保护你,公主就不会害怕了。”
回忆如淬了毒的刃,一刀一刀,将这冷清的秋意往她心上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