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神色如常,慢慢地绕着霍家四姑娘转了一圈,然后缓缓地从袖中拿出一条锦帕来,将脸严严实实包裹在下面。
“你等的人应该很快就来了,”宋柔笑得温柔,“这份大礼,我受不起,便还给你。”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这脚步又沉又有力,一听便知道是男人。
“来了。”宋柔低头看着霍家四姑娘惊惧不已的眸子,看着她眼中缓缓滑落的眼泪,轻声说道:“你也知道害怕了,你也知道哭了,你将这种阴毒的法子用在我身上的时候,又可曾想过我是否会害怕,我是否会哭呢?”
“同为女子,你本该更能明白这对我有何影响,你这是将我往死路上逼。”
“我从前......只会一昧地忍让,后来我才发现这世间上的事儿,不是你一昧地容忍退让就能变好的,有的时候,心软仁慈,是给自己留下的隐患。”
“譬如,”宋柔的声音轻柔似风,却如刀一般温柔地剜在霍家四姑娘的心上,“今日我若是放了你,你并不会感念我的仁慈,你只会寻个时机,这次不成,他日卷土重来。”
霍家四姑娘怔忡了一下,竟觉得她说的半分错也没有。
不过她还是恨啊,喉咙说不出话,身子疲软无力,她只能将眼睛瞪得猩红一片,将心底的恨意透过眼睛表现出来。
“你看,你半分后悔之意都没有,你可能只在怨自己没有将此事办得滴水不漏,叫我看出了端倪,你才会有现在的境遇。可是你不曾后悔,若是你没有对我动了这样怨毒的念头,便也不至于自作自受。”
脚步声越来越近,竹林深处走来一个黑衣蒙面的人。
“我不与你多说了,你要等的人,来了。”
宋柔站直了身子,后退了两步。
那黑衣人走近后,看一眼裹得严严实实的宋柔,再看一眼地上看不起容貌的娇弱女子,眼睛迸发出异样的光来。
“这便是那宋家二姑娘吧?”
黑衣人眼里抑制不住的兴奋。
宋柔没回答他,只点一点头。
“好。”黑衣人上前一把扛起地上的霍家四姑娘,像是搬起一颗大白菜一样轻松,“你这面罩是——”
宋柔伸出触及自己脸上的锦帕,压低声音道:“下了药,挡药粉的。”
那黑衣人眼中的疑虑瞬间消散,点头如捣蒜一般,“我懂我懂,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便将霍家四姑娘抗在肩头往竹林深处的地方去了。
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宋柔终于支撑不住,掀起面罩,“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这人心,竟让人如此恶寒。
好不容易舒服一些了,宋柔将那荷包往地上一丢,转头往出口的地方走去。
在离出口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宋柔停了下来。
坐在干燥的地面上,背靠着一棵粗壮的竹子,宋柔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那枫叶从树梢上滑落,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一点一点归于大地。
漫天的枫叶,和漫天的她,这世间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给她无尽的虚空感,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枫叶一般,孤苦无依,最终的归宿也是脚下这片土地。
那片枫叶随风飘荡,终于在一位蓝袍青年面前落下。
温亭誉上前去捡起那片叶子,手指在上面的脉络上细细摩挲了一下,才缓缓对着身侧的青衫男子开了口,“苏公子,不知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