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看着锦被上的凤凰于飞的图样，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苏子卿，所以你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都是为了娶我吗？”

苏子卿与她相对而坐，他紧张地看着她苍白的脸，生怕她流露出对自己的半分厌恶。

却不想，她竟然只是这样轻轻地问了一句。

一桩桩、一件件......

阿柔果然想通了这一切。

苏子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是，我谋划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包括，抬了我为宋家嫡女，也是你做的。”

她的语气，不像是质问，倒像是在确认。

“是。”

他是为了抬她为嫡女，让她不要像前世那样自卑自己庶女的身份，才以此要挟的宋夫人。

不然以他的能力，想到其他的办法也是轻而易举。

宋柔轻笑一声，“的确是万无一失，你们婚约上写的，请帖上发的，都是宋家嫡女，没有我和宋璐的名字，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出。”

“娶得人都是宋家嫡女，却没有指名道姓到底是哪一位，果然是你啊，苏子卿。”

他怔忪了一下，久久凝视着她。

“所以，你恨我吗？”

“你费尽心思要娶我，到底是为什么？”宋柔忽然抬眸，眼神如冰般冷然。

“我费尽心思娶你，不过是因为我心悦于你。”

宋柔忽然笑了笑，“你这个借口实在是拙劣，我宁愿你对我说，你要一个好掌控、没背景的人。”

“可是我的确是，心悦于你。”

苏子卿艰难开口，“你喜欢的人呢，是温亭誉吗？”

宋柔伸手拔下发髻上的朱钗，缓缓道：“不是。”

“既然不是他，为何不能嫁给我？”

宋柔取下凤求凰的头面，才觉得头没这么重了，将这些朱钗首饰都丢在了地上，她抬眸看着他，目光一片清明，“我问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什么。”宋柔静静地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还未发生的事儿的。”

苏子卿微微一怔，看着她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眸光一暗，“如你所想，我也是重来一世的人了。”

果然如此！

宋柔眉心重重一跳。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她道：“果然是在朝堂上搅弄风云的苏大人，玩弄人心、算计他人的一把好手，宋柔甘拜下风。”

“柔儿！”

他急急出声，“我和你前世有太多的误会了。”

“有什么误会？”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泛着微微的红，“那些，一个个孤寂黑暗的夜，我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是怎么度过那三年的，你能忘记，我却不能忘记。”

“你如今，还不肯放过我吗？”

“我对你如此，是因为我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温亭誉。我嫉妒他，我也恼你，嫁给了我，心却不在我。”

苏子卿忽然叹了一口气，“也是我那时候年轻气盛，意气用事，我不该那样处理的。”

宋柔凝视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悲哀与怜悯。

若不是上一世，她在大婚那日，掀开盖头，悄悄溜出来看他，正巧看到了那一切。

只怕她今日，还真是会信了他的鬼话。

从新房里，偷跑出来，却在书房门口，看见他拿着一副画，烛光摇曳，看不真切，她却瞥见了画上的人是一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