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听懂了他的话,“阎王爷又要动手了。”
“正是呢。”
快拐弯的时候,苏子卿叫住了董三娘,问道:“你丈夫去年是得病走的,在这之前,他的身体如何?”
董三娘陷入了悲伤的回忆之中,哽咽了一下回道:“我丈夫身子一直很好,所以磨豆子一直是他在做,不仅如此,家里耕地犁田都是他在做,就是从去年去了隔壁村给慧儿订了婚之后,回来就身子不大好了,怎么治都治不好,后面就病死了。”
宋柔听得心里一惊,这听起来分明就是有人下了毒,而且还是用量很轻的慢性毒药,持续了一年才发作,这个人当真如此恨董家,竟然能够有耐心下了一年的毒。
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告诉她,董慧的死,和她父亲的死,是出自同一个人手里。
“董昌生前可与人结怨?”苏子卿问道。王县丞在后面赶紧接话道:“这个下官知道,董昌是大家公认的大好人,做事不要回报,大家都喜欢找他帮忙。”
董三娘带着怨气地看了王县丞一眼。
“我丈夫的确是乐善好施,助人为乐,也的确是不计回报,可是县丞大人,你却几次三番叫我丈夫去给你做苦力,帮你修你的避暑山庄。”
王县丞听得脸色一变,“泼妇,休得胡言!”
王县丞紧张地看了一眼苏子卿,好在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就像是没有听到董三娘说的话一般,又问道:“你们夫妻俩感情如何?”
董三娘愣了一下,激动地发起了毒誓,“大人,民妇对天发誓,我与董昌真心相爱,至死不渝,此情天地可鉴,若有半句虚言,就要我不得好死!”
“大人,你是在怀疑我害了我的丈夫吗?”
宋柔宽慰她,“不是的,你别激动,这是我们查案的正常流程,都会这样问一句,毕竟多知道一些东西总是好的。”
董三娘渐渐平复下来,也意识到是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对不起,苏大人,之前在县衙被问来问去,怀疑来怀疑去,民妇就......”
“不打紧。”苏子卿抬头示意她不用解释了,平静道:“带路吧。”
“是。”
董三娘在前面走着,一直走到了倒数第二户人家,也就是董三娘说的“老刘”家时,里面传来瓦罐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男人的怒喝声,“你这个死婆娘,不要命了是不是?要你去挣钱,你挣的什么钱?这罐子摔烂了都看不到里面有一个钱。”
真是欺人太甚!
吃软饭还这么理直气壮?
宋柔忍着气,上前去敲门。
“哪个手贱的拍门这么没有轻重?”里面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走来开门,门一开,一个身材瘦小、目光猥琐的男人瞬间眼睛就亮了,说话都变柔了起来,“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还挺标致,你来找谁?”
宋柔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衙门办事。”
男人的笑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嘴边,他往宋柔身后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王县丞,吓得说话都哆哆嗦嗦了起来,“王......王大人,您......怎么亲自来来来来草民家,草民以后再也......再也不欠赌债了,别抓我别抓......别抓我。”
宋柔的眉心重重一跳,猛地看向他,眼底腾起一片疑云。
她蓦地回过首,与苏子卿对视了一眼,这光风霁月般的男人目光笃定地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和苏子卿都想到了同一点。
来的路上,他们都将嫌疑人锁定在了这个老刘的身上。
毕竟听了董三娘的阐述后,老刘已经是嫌疑最大的人了,他性情暴戾,又无情无义,这样一个人杀了人也不足为奇。
可是这会儿见了他,才发觉这刘大是个只窝里横、胆小如鼠的人。
这样一个人,见了衙门的人说话都不利索,哪里又能去冷静地杀了人还敢留在这里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