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科状元，又是翰林院大学士，听说还拿了圣上的尚方宝剑，远去唐州办案，这一去一回，必定又是步步高升了。

所以自己只能忍耐着。

王县丞藏好了自己的情绪，笑着接过字据走下去，递给了佳佳。

干瘦黝黑的女人将这张纸捏在手里，仔仔细细看了许久，才抬起头来，“好。我全部都说。”

“董慧，的确是我杀的。”

这话一出来，董三娘在一旁瞬间就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王佳佳！我女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的确无冤无仇，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

佳佳冷哼一声，“我与你差不多的时间出嫁，你嫁给了董昌，他疼你爱你敬你，还将豆腐铺子交给你打理，你们经营着这家铺子，生活过的自然是潇洒，可我呢？”

她往一旁看了一眼，看着刘大的眼里满是厌恶，“而我却只能嫁给一个吃喝嫖赌、好吃懒做的人，他每日对我非打即骂，我们一墙之隔，你在那边幸福如斯，我却生不如死......我挨打的时候，我就听着你们那边的欢声笑语......董三娘，你叫我如何不恨？！”

董三娘听得震惊不已，“仅仅如此，你有何不满对着我下手就是了，你为何对着我的慧儿下手？”

佳佳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一开始，刘大打我骂我我都忍了，可是后来他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老大和老二被卖了，老三死的蹊跷，我只有一个老四在身边了，我活着的唯一念头便是我的老四，谁知道......刘大这个畜生！竟然连我的老四也不放过！”

“你这个死婆娘你还敢骂老子，你唔——”

刘大话音未落，嘴巴里就被两个衙役塞进去满是汗味儿的汗巾，堵得他话都说不出来，可他又着实生气得紧，这逆来顺受的女人第一次反抗他，竟然是在人这么多的公堂之上。

看着他这副模样，佳佳觉得痛快不已，她带着恨意的眼睛狠狠地剜了一眼刘大，继续说道：“我的老四才十岁啊......才十岁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你怎么就能把她卖给一个要入土的人做妾，我听说，那个快入土的老家伙，喜欢施虐，他的妾室没有一个好下场，死的死，伤的伤，你这是把我的老四往火坑里推！”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董三娘泪流满面，声音都哭哑了，“我问你，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的不幸，就要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给你买单吗？啊？”

“无辜？”佳佳忽然凄厉地笑了起来，足足笑了好久，才渐渐停了下来，她好笑地看着董三娘，“你和我说无辜？若不是你的女儿与那张秀才定了亲事，若不是张秀才提着那几担聘礼大肆炫耀地往我门前经过，刘大他会卖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至于被送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的女儿进了火坑，你的女儿下了地狱，我和你，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董三娘的三观都被击碎了。

她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女人，满是怨毒的眼睛，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发着凉。

她从未想过，一直以来，自己觉得相处的最好的邻居，竟然是这样一个恶魔。

可恨自己竟然还在她被打的时候，去为她送过药，去安慰过她。

真是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善心，竟然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