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还没明白吗？”心腹与邱丞相对视了一眼，平静说道：“是天要亡邱家。”

刹那间，邱丞相心死如灰，眼中唯一的光亮也熄灭了。

果然是，果然是！

他前半生，也算是有志气有才气的人，为民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地做事。

后半生，虽说沾染了官场上那些不好的风气，也暗地里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儿，投靠了南阳王党，为邱家下一代铺路，便也为南阳王做了不少身不由己的事。

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背叛皇帝，也自始至终，都对皇帝忠心耿耿。

可是，主为何要杀他啊！

邱丞相缓缓合上双眼，眼角滑下一滴不易察觉的泪珠。

心腹见了之后，走到他跟前，伸出两根手指放在他人中的位置探了探，回头道：“相爷他——”

“殁了！”

这话一出来，妾室里头又“扑通”“扑通”的昏了好几个过去，只剩下两个妾室和大夫人还强撑着站在原地。

大夫人扶着女儿的手，两个人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她们抖着腿走到邱丞相的面前，见他面容极其安详，只那嘴唇乌漆嘛黑，一看就是中毒而亡。

“天爷啊！”大夫人终于抑制不住自己，扑在相爷身上哭得不成样子，“相爷！相爷啊，你醒过来啊！”

她这样一哭，后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妾室们也都嘤嘤嘤哭了起来。

妾室们哭的是自己，她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自己之前都或多或少得罪过主母，如今主君去了，主母当家，这相府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啊。

而相府全靠相爷一个人撑着，他在时，相府上下，就是下人，外头的人也得礼让三分，如今相爷一去，树倒猢狲散，相府的日子就到了头。

荣华富贵，也就到了头。

阿颜哽咽着去宽慰母亲，“阿母，莫要......莫要太难过了，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大夫人完全听不进去，哭得泪眼婆娑，妆容全毁，“相爷啊，你怎么能丢下这么一大家子人就去了啊，相爷，你睁开眼，睁开眼看看妾身啊，嘤嘤嘤——”

阿颜也有些绷不住了，眼泪鼻涕都混在了一起，她掏出手帕擦拭着，“阿母，阿母莫要难过了，女儿已经很难受了，看到您这样，女儿就......女儿就更加忍不住了......”

她这带着哭腔的声音，也无法将大夫人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

还是心腹在一旁突然平声说道：“大夫人节哀顺变，相爷旧疾突发，回天乏术，大夫尽力了。”

大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怔怔了好一会儿，才僵硬着回过头看着心腹，“你说什么？你眼睛是瞎的不成？！”

她一点点站起身来，走到心腹面前，揪着他胸前的衣裳怒吼道：“方才大夫说的话，你都听不见吗！？你眼睛瞎了看不到银针发黑，你耳朵聋了听不到相爷是中毒身亡吗？”

她满腔的怨气，所有的怒火，通通发泄在了心腹的身上。

心腹不闪不躲，任由她发泄。

等她吼累了，才淡声道：“大夫便是因为说了相爷是中毒身亡，才会被灭口的。”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大夫人若是也认为相爷是中毒身亡的，便只能去地底下与那大夫好好交流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