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新官上任,别人都想抓你的错处儿,阿母就是为了不落人口实,才将给他们都请了过来,我们夫妇二人,你忙于政务尚且有理由不出席,我若是在家中也找个理由不去,没得落到他们口里就说我们看不起、不待见他们,岂不是又要被他们说闲话?”
苏子卿见她如炮仗般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似是有几分怨气,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真实,也鲜活了许多,便不由地弯了弯嘴角,“我怎么觉着我将我的好娘子送进了贼窝里了。”
“岂止是贼窝,简直就是龙潭虎穴!”
“龙精虎猛,这样说是抬举了他们。”他将她扶起来,细心地为她理了理皱起来的衣衫,“就是一些鼠辈。”
跪了一整个下午,宋柔的腿酸得很。
她从苏子卿的怀里挣脱开来,将身子依在夏荷的身上,“你如今位高权重的,别人看到你这样,总归是不好的。”
“怕什么,”苏子卿不满道:“这府里都是我们的人,谁敢说出去半个字?”
“只怕你那二叔和三叔,过来的时候将自己的小厮留在了咱们府里,我看大叔和四叔背后都有人跟着,就他们没有,还是小心得好。”
苏子卿见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心疼不已,“你这膝盖原就有旧疾,还在这里跪了这么久......阿母怎么都没有叫你起来。”
“是我自己不起来的,”她道:“二叔和三叔定然是来劝阿母,放我出宗祠的,毕竟来访第一天就让新妇跪宗祠,传出去对他们总归是不好的。”
苏子卿半晌无言,跟在她的后头,一直到进了竹苑,才开了口,“对不住,当真是对不住。”
宋柔抬眸看他,便看见他目光关切,脸上满是歉意。
“我原以为我身居高位,就能够护得住你,却不想,还是让你受了委屈。”
“这个没有什么的。”她柔声道:“真的,这个真的没有什么的。普天之下,最高贵的人莫过于圣上,身为皇后尚且也要谨言慎行,生怕出现半分差池,更遑论那些后妃了。所以啊,我已经好很多了。”
她见他眸色仍旧黯然,便继续道:“这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家这些亲戚也就应付个几次就是了,也不是日日见时时见,没什么所谓的。”
他一点点抬起头,与她对视了一瞬。
然后,他走过来,温柔地搂住她的腰身,将她半搂半抱地送进了屋子里。
房门“砰”的一下子就关上了。
夏荷只好守在门口。
屋内,宋柔一进去就笑弯了眼。
“哇,金灿灿的雪花棠梨玉米粒!呀......酥脆脆的牛油芝麻卷......还有红豆椰酥卷。”
宋柔眼睛一亮,欢欢喜喜地坐了下来,“都是给我准备的?”
“都是给你准备的。”
他原本还有些介怀她在宗祠里的那一番话,总觉得那番话说的,他们彼此之间不似夫妻,倒像是搭伙过日子的似的。
如今一见她这副孩子般高兴的模样,眉宇间徘徊的乌云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