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城境内!
处于莒城东南角上有一座荒山,叫做埋子山!
莒城是楚宋国最为北岸的城池,说起来算是两国的交界地带。
从太宗皇帝在位时起,疆北与楚宋之间的战争便从未停止过,大战小战又岂止几十余次。
有战争,自然是少不得战亡之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更是多不胜数。
所谓的埋子山顾名思义,就是为人父母的亲手埋葬自己子女的地方!
埋子山的最北岸有一座墓冢——墓身周边用上乘的玉石修葺而成,墓碑上面没有碑文,却印着一只血手印。
一位年老的『妇』人蜷坐在墓碑前喃喃自语着,不时的还仰天长笑……
远观,不觉让人不寒而栗!
临近年关,前来吊唁死者的人不少,可是唯独这为『妇』人的神情最为悲恸——似乎是之前受到了什么压制一般,此时的她,全身心的哀嚎……
对于『妇』人的举动,众人虽纷纷侧目,却并没有人前来打扰!
来此的人不是经历过丧子之痛便是尝试过失亲之苦——对于『妇』人的举动,他们又何尝不能理解呢。
再看她面前的墓冢——以金玉修葺装饰,富丽堂皇!
想必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后嗣之墓吧!
不远处,杨明智站在『妇』人身后几丈远的地方心中一阵绞痛——从未见母亲如此悲恸,果然她心中放不下的人还是六弟。
可是逝者已矣,六弟一出生便已经夭折,母亲又何苦与自己过不去呢。
原本要走上十余天才能赶完的路程,自己硬是用了五天!
一路上,不停的打听着母亲的踪影的同时还要赶快赶路……
这五天,好好的一顿饭都没有吃过啊!
作为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这些苦不算什么,可是母亲已经年过半百——如此颠簸劳累,她如何承受的住啊!
到底是什么意念支撑着她老人家不远千里赶到莒城,难道紧紧只是来看一眼六弟的墓冢吗?
若真是如此,她老人家为何不直说,自己陪同她过来,一路上上好好的安顿好,即便是晚几天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眼下还不知道家里如何了!
孝儿的事情不知道赵顼有没有办妥!
若是那个丫头也如此任『性』的话,自己才是要真正的焦头烂额了!
“四爷,老夫人她……”
青水站在杨明智身后看着匍匐在地的老『妇』人,一脸的不忍心。
日夜兼程总算是将老夫人找到了。
不过这幅模样的老夫人——怕是四爷看了心中会更难受吧!
杨明智明白青水的意思,手一挥,制止了男人!
就让母亲在六弟的墓前好好的痛哭一场吧,或许这些年来压制在她心中的悲伤太沉重了。
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毕竟六弟夭折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十五年的时间总可以让她忘记一个人,可是不曾想,母亲的悲伤不减反增,最近这些日子更是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就这样不管吗?”
老夫人的身体本就没有养好,这几日她一人骑着快马一路颠簸,虽然有人曾经见过她老人家,却不见她住宿用食,五日之久,老人家的身体怎么承受的住。
眼前老夫人更是身心俱疲,再这么下去,怕是身体吃不消啊!
“让她老人家放纵一下吧!”
这些年母亲一人独居在众安寺,潜心修佛,与其说是修身养『性』,倒不如说她是在克制自己的悲伤。
可是心中的悲伤岂是能够被随意的压制下去的,日积月累,又岂是身心俱疲这么简单的。
母亲疼爱孝儿,怕是也有一份爱是给六弟的吧!
孝儿回京几个月,母亲虽然表面上欢心,可是心中的苦楚怕是一言难尽的——毕竟看到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孝儿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与她同年同日出生的六弟……
犹记得,自己九岁那年,母亲诞下双生儿!
自己抱着睡的正香的孝儿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那可是杨家盼了几代人才盼来的第一个女娃娃啊!
可是待到自己想去看看六弟的时候却发现母亲正抱着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婴孩『吟』唱着童谣,之后便嘤嘤的啼哭起来,最后便是歇斯底里……
父亲进去劝了好长时间,才抱着包被出来离开了家!
所以自己从未见过六弟的面!
印象中,六弟的影像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包被……
可是对于母亲而言:六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骨肉连心,岂有不痛的道理。
“四爷,老夫人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
青水指了指不远处的净真——老夫人脸上的悲伤神情正逐渐的褪去,转而换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憎恨!
青水的话音才落下,便看见墓碑前的『妇』人匍匐着爬到了墓冢的前面,开始徒手的撕扯前面的墓冢!
杨明智见状大步走上前去俯身将面前的老者双手抓住。
“母亲!”
将老人家拉至自己身侧呼喊了几声之后,净真才算是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