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宫人都退下去之后,陆海弓着身子来到王宜珺对面:“太后,恕老奴多嘴。”
说罢请示了一下女人,见王宜珺没有什么反应之后便继续道:“此事,您也不能埋怨丞相大人。”
换句话说,事已至此,即便是埋怨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哀家并未埋怨任何人。”
知道陆海说的是早间的事情,王宜珺无奈的苦笑一声:父亲的主,她从来都做不了。
陆海听到女人回应了,又凑上前来:“既如此,太后又是为何事烦心?”
说起来早朝的时候,太后一直都是配合着丞相的说词,自己也觉得奇怪呢。
“无事。”
女人双目微闭:木已成舟,此时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只是对于父亲的做法女人还是略有微词的:他言这是叔父的意思,自己没有见到人自然就无从验证,只是,叔父真的会做这种事情吗?
“太后早间回来便闷闷不乐,老奴看在眼里……”
陆海的话说了半截,剩下的即便是他不说,王宜珺自然也能领会了。
“你既看在眼里便只看着,莫要多说什么。”
对于老者的关心,女人似乎并不领情,瞥过来一眼之后,脸色相当的淡漠:此时谁来说都不见得会让自己好受些……听父亲说过几日叔父便要回京了,约是十多年没见了,不知道他变了模样没有。
“是老奴多嘴。”
女人的训斥,陆海听着老者身子往前倾斜着,躬下身来,显然是在赔罪。
王宜珺知道自己的话说的重了些,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虽然知道眼下自己身边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肯真心为她着想的人了,可是,人都是不知足的,往往对你好的那个人反倒是你最不在乎的那个。
“不管你的事。”
原本是句安慰人的话,只是女人这个表情说出来反倒是更让人觉得心里堵的慌。
“你先出去吧。”
见陆海局促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王宜珺将刚刚老者递过来的菜碟子捡起来,取过银筷之后,挑了一口。
“是。”
应声之后老者显然是有些失落的,不过既然王宜珺开口了他也无可奈何,躬身给女人施了一礼之后就出了大殿,不过殿门却并未关闭,而是就这么虚掩着,想着等下可以随时查看里面的状况。
待到殿内只剩下王宜珺一人之后,女人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菜碟放了回去:自己的一生终究都是在为旁人做嫁衣。
日后,在这宫里自己还将以何种身份自处呢?
父亲的意图已经不言而喻了,即便他从未对自己说过,但是自己也不傻,想的到的。
他说的等叔父回来便大事可成,自己也清楚是什么……
想来,只能是跟太皇太后一样,佛堂一座,青灯一盏,经书几本,了却余生了!
只是,自己却仍旧心有不甘,太皇太后已过半生,她的一生,已经到了头,可是自己呢,人生才开始……
当初父亲说为了大局,让自己入宫的那一天,便已经生生的将她的一生给扭曲了。
只是如今又要将她原本就扭曲了的人生给活活掐断——这便是自己的至亲所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