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找个安静的咖啡厅,却在一家火锅店门口停了下来,七七满头黑线地看着前方老字号火锅店,转眸淡淡看了眼沈明桥,语气极其不友善,“你没吃饭?”
“嗯。”沈明桥自己率先推门下车,绕过车头去帮她开门,“刚下课就去找你了,还没来得及吃饭。”
七七有些无语,眸底满满的怨气,“可是我吃了,我不饿。”
“七七,”沈明桥的声音突然温柔清和,直直凝着你的双眸尽是不容拒绝的无奈与期许,“我们真的好多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七七突然沉默了下,抬眸又望了眼前方的老字号火锅店,仔细想想,似乎是这样,他们真的许多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记得第一次来这里吃饭还是在她初三,那时候他也还未大学毕业,当时陆天坤生日,他的许多下属都跑过来庆祝,为他在举行了一场包场的生日宴会,七七北来是被沈明乐锁在了陆家的小阁楼里,不准她走出来半步,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是沈明桥把她从小阁楼里放了出来,偷偷摸摸带她到这里单独开小灶给她涮了一顿羊肉火锅。
那是她的既不认识程沫阳也不知道沈明桥的真实身份,他从未提起过,她便一直以为他只是某个佣人的孩子,或者是她不认识的远房亲戚的孩子,七七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大哥哥跟好兄弟般的依赖,况且她一向重感情,对朋友更是仗义。
当时沈明乐也是在B大上的大学,一个月偶尔会回来几趟,摸不定他的具体行踪,陆家别墅的四楼是最顶层,本就没什么人住,除了七七跟刚搬进来的沈明桥。
沈明桥的房间离七七的很近,平时放学或是大人们不在家,七七便可以毫无顾忌随意跑到他房间里参观玩耍,如果那天沈明桥也刚好回来的话,便会跟七七一起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看书,各做各的,互不打扰。
有时两个人也会凑在一起说说话,天南海北的胡乱侃大山,沈明桥会借给七七很多知识信息量大而且很有意思的书,也会帮她检查作者教她题目,更会在没事做的时候带着她一起拼图画画,在七七的生命力,沈明桥可以算的上半个人生导师,是那时她最信赖的人。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七七还是在无意中知道了沈明桥的身份,虽然这并不能成为她排斥沈明桥的理由,可她终究还是介意他的隐瞒与欺骗。
后来沈明乐似乎知道了两个人走太近的关系,当场大发雷霆,七七在放学的路上被几个地皮流氓围攻,好在她练过家子,虽然记不太清楚自己的师父是谁,用来防身或是对付两三个地痞流氓还是绰绰有余,可她毕竟身板瘦弱力气小,想从中逃脱出来自然难免遭受皮肉之苦。
七七那天让别人受了伤,自己身上也挂了彩,回家经过客厅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饭,陆天坤看到自己女儿这样非但不立马关心伤口找医生帮她包扎,反而一口一个混账将本就满身伤痕的七七从头到尾又骂了一遍,沈明乐跟陆子欣都幸灾乐祸地坐在餐桌前笑着看热闹,一脸的洋洋得意,唯有沈明桥会上去关心她的伤口,七七却已对他戒备极深。
那天晚上,七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晚上没出来,甚至毫不顾忌自己的伤口,任凭沈明桥在外面再三的恳求开门依旧不声不响地坐在原地,两个人之间的芥蒂与隔阂也是在那一晚被七七深埋在胸口。
思绪反转,七七漆黑的瞳孔豁然聚焦,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几年前翻转回到了现在,其实有些事并不怪他,也可以说他也是个受害者,可七七已经被沈明乐整的神经敏感,不敢再靠近有关于她的任何人甚至任何事。
直至之后开始学会反击,搬出陆家自力更生,甚至敢跟沈明乐陆天坤叫板,她对他的排斥便成了下意识的习惯,她刻意沈明桥保持距离,更不让他靠近自己,像一只敏感到了极致的刺猬,哪怕鱼死网破也不愿意让别人走进。
视线在前方拥有上百年的名号的火锅店聚焦,不只是感慨还是无奈,七七心底深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旁人察觉不出的压抑,“我也好几年没在这里吃过火锅了,每次经过都下意识跳过,不愿意进来。”
“七七,”沈明桥叫她,声音低沉温和,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有一件事我想让你知道,却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七七心平气和地望着他,第一次没有怼过去。
“你跟我姐姐之间的恩怨,我从来就不是中立者,我一直在你身后,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一向如此,从未变过。”沈明桥望着她那双如炭黑般深不见底的眸子,一时竟有些紧张。
七七也凝着他许久,片刻才收回目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看不出是无奈还是落寞,“哪又怎么样,终究是错过了。”
说着,不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抬脚想前方的火锅店走去,沈明乐眸底闪过一丝浓浓的伤痛,像一团化不开的烟雾,看得人胸口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