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平快步走上前,将那枚纹路古朴的青色卵石握起,眉头闪过一丝疑惑:
“奇怪,这石头怎么突然从五阴袋中蹦出来?”
书架整齐地罗列着,上面密集地堆满经义典籍,这是世俗人文教化的传承,无数饱读士人的心血凝结,仿佛在无声低语......
陆安平心念一动,轻舒明光窍,眼前顿时现出一幅奇怪而瑰丽的景象。
大大小小的墨字漂浮着,仿佛凭空从书卷上跳出,呈现出近乎透明的颜色,重重叠叠,将整个藏书楼盈满。
一时间,他觉得如坠识海,满眼俱是密集的墨字——并非真文,而是寻常世俗文篆。
只是三四息后,这场景又倏忽消失,就像从未发生。
不似幻象,不知金须奴注意到没有......陆安平轻吸口气,继而眉梢露出喜色,“难道是剑诀?”
“发生了什么?”张灵潇再次问道。
“掉了块东西!”
陆安平转过身,拱手笑道:“常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晚真是受益匪浅!”
“好说好说——”
张灵潇挠了挠头,有些不甘地道,“你要改变主意,随时来找本公子,包你抱得美人归!”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陆安平由衷地笑了,声音变得低沉,“毕竟,我的朋友寥寥无几!”
“我也是!”
张灵潇挥挥衣袖,目送他上楼,嘴角笑意洋溢不散。
......
......
等蜡烛燃尽,张灵潇才放下书卷。
他并未对陆安平产生过多好奇,而是如往常一般,带上木门,缓步走出藏书楼。
夜色变得湿重,连风也凉了许多。他紧紧身上青衫,晃悠悠踱着步子,穿过错落的园林与走廊,终于回到斋堂里。
出乎意料的是,烛台上五根蜡烛正明晃晃地燃着,熟悉的声音响起:
“灵潇少爷!”
“得!修行人就有这点好处,不怎么用睡觉——”
张灵潇打了个哈欠,重重歪在床榻上,“别管藏书楼的事!”
“不是这个!”
“耿松风的事也别说了,少爷我头都大了.....”
“龙虎山来信了,灵潇少爷。”一阵微风轻拂,烛火闪动几下。
“我爹怎么说?”
张灵潇又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
“天师正在闭关潜修,是李丰策回的信,”阴叔的声音不急不缓,“就在烛台下方!”
“李丰策!”
张灵潇一骨碌起身,睡意消散大半。
天师张伯符六大亲传弟子中,除年纪相仿的六弟子顾欢,整个龙虎山上最与他谈得来的,便是四弟子李丰策了。
李丰策年近四旬,修道之余,也爱读书,幼年时曾启发他不少,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烛台高悬,藤纸上的几列豆大的小字,折痕也还没褪去。
“信上只说我爹闭关,要我们小心魔教——”
张灵潇扫了一眼,语气兴奋,“没有催我们回去!”
“可是少爷,”阴叔提高了语调,“藏书楼剑意冲天,蜀山派袁真人隐匿此处,白日那耿松风又突然造访......”
“知道!”
他嘟囔了声,“一路从龙虎山出来,也走了六七个郡;这些外放的观主,也只是想巴结罢了!”
“再说,本公子还等着给陆安平指点迷津呢!”
张灵潇有些志得意满,“放心吧,翠微书院不会多待!”
话音刚落,他便重新躺在床榻上,不一会便呼呼入睡。
烛火噗得熄灭,空气中似有一声叹息,渐渐不可闻。
......
......
“主人须得小心!”
六合聚灵阵灵气弥漫,金须奴躬着身,指尖拈着金须,担忧道:
“尽管张公子是友非敌,可毕竟被耿松风盯上,又牵扯到袁真人——”
“我理会的!”
陆安平睁开眼,由于寒症刚刚结束,他的面色有些乌青。
“反倒是剑诀,”
他若有所思道,“刚才楼中异动,你可曾注意?墨字重重叠叠,几乎将藏书楼盈满——”
陆安平停顿片刻,以眼神示意:“就像阵中灵气一般浓郁!”
意外的是,金须奴挠了挠腮,语气恭敬而笃定:“老奴愚钝,并没有察觉异动!”
“主人可是有眉目了?”
奇怪!
先是青石卵莫名跳出,而后藏书楼墨字如飞,连金须奴也没觉察......
陆安平思忖片刻,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转念道:“修行人的墟市在哪里?”
“主人是想?”
“近来修为大进,只待玄关一窍打通,准备炼一桩独门法术,眼下尚缺几道材料!”
陆安平站起身,摩挲着苍莽山灵脉残留青石,朗声道。
“恭喜主人!”
“稳妥起见,多几桩法术总是好的——”金须奴不敢断然拒绝,“敢问主人所炼是哪一门法术?”
“泥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