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精铜、阴沉木、星陨沙这些,适宜炼器;只是他一不缺法宝,二没到驱物驭器的境界,些许边角料,的确没什么用处。
至于银灵草,当初龙鳅精血正是一并煎服;倒是那枚黄芽丹,最初令他有些动心,然而想起藏书楼中六合聚灵阵与苍莽山灵脉青石,念头旋即消退。
区区七品灵丹,怎么比得了六合聚灵阵的效力?
“果然墟市中品相不高,修行人虽然不少,却没多少好东西......”
陆安平想起自家身兼遁甲宗与魔教传承,更有金乌扶桑图这般直承广成子的先天符图,不禁踌躇满志。
“主人,”金须奴小心地道,“不如早些回去吧!”
阳光斜照着,拖出长长的影子,不时有修行人穿过,却是小心地避开彼此。
陆安平回头望去,那位淡青长衫、纯白面具的修行人不见踪影。
“走罢!”
他自言自语了声,随即发现角落蹲了位老叟,竟然没有佩面具。
老叟身形瘦弱,布衣芒鞋,身前横着一只粗黄色药囊;右侧插着根苍翠欲滴的竹杖,光净无叶,顶端系着一方小巧桃招,上书‘丹方’两字,用的是寻常文篆。
只是这老叟明显困倦,眼皮不时眨动,鼻翼下两缕细须翕动着;偶尔几个修行人路过,也只是多望了眼,并没有上前。
“主人——”
金须奴咕哝道,“那老叟连窍穴也未开尽,多半是江湖骗子,并没有什么丹方!”
陆安平迟疑片刻,终于走上前:“敢问老丈,能否开药方?”
“唔——药方自然可以,”老叟抬起头,双眸似有精光射出,“丹方,更也懂上一味!”
“你这面具倒也别致!”
陆安平轻笑了声,并未回应:“若有一人年过中年,抱负难展,心中满是愁怨,以至于伤了体魄,该怎么弥补?”
他在问吴肃的病症。
“情志病须得解开心结,药方所做的有限,老朽也只能开一味方子!”
老叟打量了阵,幽幽道。
“主人,”五阴袋中,金须奴怯怯地道,“那人又出现了!”
陆安平轻疑了声,转身瞥见那一身淡青、头戴滑稽面具的修行人站在身侧,悄无声息现出,连老叟也没注意到。
“道友用什么交换呢?”
他回过神,只见老叟提着只饱蘸墨汁的毫笔,顿了顿,正笑吟吟的望过来。
“这金叶可否?”
陆安平马上调整过来,从袖中摸出三枚金叶,朗声道。
“足够了!足够了!”
老叟喜不自胜,脸上也露出一丝谄媚,旋即手肘轻动,笔下如行云流水一般。
“生地黄二两、五味子三钱、当归身一两七,天冬、茯苓、远志、桔梗各一钱五,另酸枣仁八钱,文火煎熬六个时辰......”
尽管幼年因寒症吃过不少药,陆安平仍无从判别,故而轻念出药方;同时,余光不时瞥着,发现那人也饶有兴致地盯着。
“禀主人,这药方大概不差!”
金须奴反应过来,这药方正是给袁真人世俗高足——吴肃所讨,当即评判道,“世俗中,这老叟也算得明医了......”
就在此时,那白色面具的修行人凑上前,抱拳道:
“前辈,这丹方是哪一味?”
老叟声音不疾不缓:“自广成祖师传道,九艺日衰,尤其丹鼎一艺......老朽摸索出一门丹方,能固体强身、延年益寿,名为五华!”
“心、肺、脾、肝、肾,五脏精气荣于体表;心其华在面,肺其华在毛,脾其华在唇,肝其华在爪,肾其华在发......”
陆安平通览过《五雷正法》,更修《与日长生册》,五脏六腑并不陌生;眼前老叟说得天花乱坠,像是世俗待久了,坐井观天而已。
何况,金须奴也适时提醒,这五华丹不过八品灵丹而已!
那人有些失望,叹息道:“五华丹并非罕见,只是炼制费些功夫罢了!”
“不懂丹鼎的,无从分辨真假;若是懂丹鼎,多半也不需这丹方了......”
陆安平见那老叟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正准备悄然离开,忽然嗅到一股鱼腥味,仿佛直往鼻孔里钻。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我瞧瞧!”
他怎么也来了?
陆安平不禁一喜,忙转过头。
褐石侧现出一人,身着褐色短打,脚踩草鞋,小腿裸露着青筋;尽管傩面具遮住面孔,仍能隐约辨出嘴唇翕动,正是柳迟。
只是他腰间挂着只稍显青嫩的葫芦,一晃一晃的,不知装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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