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木门刚推开,那位神秘而独行的张公子骤然站起,“等你好久了!”
声音回荡不散,陆安平转过几列书架,才看到那张生着桃花眼的潇洒面孔,只是显得有些憔悴。
“和风驿上的明火白粥、葱油饼、还有一盘卤干!”
他凑上前,将油纸包裹的食物递上去,笑着道。
“这葫芦不错!”
张灵潇放下书卷,点评了句,“喂,你不吃吗?”
“有事情要做!”
陆安平瞥了眼,准备往楼梯走去。
“修行?”
张灵潇疑了句,见陆安平几乎默认,于是认真说道:“要小心些!”
“张大公子今天有些不同——”
陆安平揶揄了句,想起那位与林家纠葛不清的耿松风观主,正色道:
“你也是!”
正如先前所说,每个人都有过去,但大多经历都很无趣。对这位来历神秘的朋友,便只当书生便好,正如......阁楼中那位隐居的袁山长。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随即摸出一把黄铜钥匙,“这次要修行很久,藏书楼钥匙给你......”
“躲在藏书楼修道,却也别致!”
张灵潇笑了笑,想起阴叔所说藏书楼森然剑意,嚷道:
“别弄出太大动静,本公子喜静!”
“放心——”
话音未落,陆安平便觉灵光一闪,眼前再次现出那副奇怪而瑰丽的景象。
黑魆魆的书架上,一卷卷经义典籍中,无数文篆争先恐后地跳出,蝌蚪一般四处游荡;与此同时,墨色渐渐变得浅薄,以至接近透明,弥漫在楼中。
“你看到了吗?”
陆安平伸出手,望着透明的文篆从手中穿过,无形无质,竟有如幻象一般,令人疑惑。
“剑意?”
张灵潇轻疑了声。
他记得阴叔说过,藏书楼剑意冲天,正是袁丹期所布;而阴叔作为鬼神,也因此不敢深入楼中。
“剑意!”
陆安平眉头微皱,暗叹这张公子见识不凡,不仅知晓蜀山派袁丹期身份,更是隐然猜出楼中剑诀。
可偏偏是炉鼎闭塞,不通修行......
念头一闪即逝,他屏息凝神,再度观察起来。
眼前这场景很是熟悉,像是先前梦中红日所现五芽真文,唯一不同的是,真文尚须借金乌扶桑图才能掌握;而藏书楼中,俱是世俗寻常文篆。
他将心神沉入祖窍,只见日轮闪耀着金光,两株并根相连的扶桑巨木岿然不动,那只三足金乌扑腾着翅膀,几片青色扶桑叶轻颤着,并没有任何异动。
“这剑诀并非由真文,而是世俗文篆?”
陆安平心底轻疑了句,顿觉猜测有理,“毕竟袁丹期曾是接近羽化成仙的人物,如今失了修为,隐在翠微书院中,以世俗文篆传剑诀......也说得过去!”
一串串透明字符交错跳跃,令他眼花缭乱;楼中藏书以万卷计,上面篆字更是无数......
“真是大海捞针呐!”
陆安平低声叹道,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什么大海捞针?”
张灵潇不解地问道,余光瞥见书卷上墨迹褪去几分,几乎认不出字体,
“本公子又眼花了?这几天总是这样......”
陆安平也注意到了,笑道:“你再看看!”
话音刚落,楼中文篆仿佛化作千万条透明银鱼,重新投入书卷中,场景也转瞬消失。
“奇怪——”
张灵潇吐了口气,想起幼时李丰策所演幻术,不禁又有些感慨,“你去吧!本公子接着读书!”
还没说完,他又打了个哈欠。
......
......
“那剑诀,主人可是有眉目了?”
金须奴刚从五阴袋中钻出,便激动地问道。
“典籍文篆中藏有剑诀,须得一个个捡出......”
陆安平疑声道,同时心中升起一股谜团,“世俗文篆又怎么会有剑意?”
“文篆以兆亿计,一个个拼凑......”
金须奴捻着胡须,眉头紧皱,“不知要费多少功夫!”
“要不,”他讪讪地笑笑,“我去探探,袁真人能否给些提示?”
“罢了!”
九节菖蒲团上,陆安平摆了摆手,“袁前辈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擅长遁地、去取些沉精土;还有无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