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百年不遇的盛事,亘古不变的奇景。
天上现出白玉京,迎接那位羽化登仙的陛下,这一幕令许多人想起上古轩辕氏的传说。无论长安,还是中土各地,无数修行人翘首企盼。
然而靖善坊中,却是另一幅景象。
兴善寺的僧侣与李严手上交锋,护寺伽蓝抵抗着天象棋盘、以及那道混元八卦镜,无数宝光、呼喊、禅音大作…….却仿佛无人在意。
众人固然敬仰大兴善寺,但此刻,也不敢贸然插手——毕竟僧道司背后是乾帝,而乾帝乃是飞升成仙的老君后裔,恰恰不久前与兴善寺斗了记。
嗖嗖!
碧水烟罗穿梭,碧油油的寒光破开雨幕,这件女仙萼绿华传下的仙宝看似轻柔,却是中土有数的至凶之物,不知斩过多少亡魂!
驭器之间,朱子琳不断打出法诀,周围上古铜甲兵陆续僵直地矗着,变得如雕塑一般,比佛门神通还更有效。
“恐怕也是王屋一脉…..”
陆安平明白过来,若非如此,朱子琳怎会轻描淡写破掉上古铜甲兵,李府中悄无声息避开阵法;何况图澄法师也说,李严乃是欺师灭祖之辈?
他不由想起了隐先生,却未放松,扬手又打出几道符箓,仍是清微派七十二道阴阳符箓。
“原来是你——”
火光映着李严扭曲的面孔,只是还未说完,便被太阳真火震惊了记,喃喃道:“你是……魔君?”
拜火教那几个麻葛,连同桑白王子在内,修为也不算高,而眼前几道火兵,仿佛焚尽万物,远远超过火祆庙中圣火,更不必提寻常三昧真火。
“正来取你狗命!”
陆安平牙关紧闭,瞥了眼雨幕中的朱子琳,由于修罗面具遮掩,他不确定对方是否认出自己。
“好哇…好哇!”
李严运回混元八卦镜,重重咳了记,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朱长明的女儿…魔君,还有——”
他顿了顿,望向山门前的图澄法师,“还有兴善寺,今夜正好一并解决!”
“殷道友!”
话音未落,靖善坊上空便现出一方黄旗,沐浴在皎洁月光下、却不沾染半点雨水。
清微掌教殷长梧背负杏黄旗,神情惊疑又有一丝得意:“太阳真火,果然是苍莽山魔君!”
“图澄道友,你大兴善寺可不老实——”
说话间,他重新驭起天象棋盘,黑魆魆的阴影罩定寺中。
尽管嘴上不落下风,无论是李严、还是殷长梧,均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太阳真火……陆安平当即明白,也越添自信,《赤章诀》催动,火兵有如跗骨之蛆,紧追不停。
滋滋!
雨滴应声而化,便是上古铜甲兵沾上,也顿时烧得通红,那些僧道司道士见状,纷纷怯懦懦的,不再敢上前。
那可是太阳真火,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一群蠢货!”
李严叱责道,突如其来的太阳真火、及碧水烟罗,让势均力敌的局面落入下风…..而殷长梧却不怎么出力,用杏黄旗护持自身。
陆安平见状,飞剑又快几分,这无名剑诀式式朴拙,却迸出极高的威力。区区法宝品阶,有几合声势甚至接近霍桐派的仙剑。
灵识一瞥,他注意到靖善坊中多了些修行人,便有桃花教、紫阳观,乃至沧溟派一伙,大约是那殷长梧引来。这群人躲着偷偷议论,同样无人上前,甚至先前叫嚣的余长青也不敢。
“见风使舵…”
他暗自唾骂,震泽剑与碧水烟罗分进合击,一时逼得李严左支右绌,尤其是太阳真火蹿动,令李严颇狼狈。
殷长梧背负杏黄旗,瞥了眼上空,此刻竟连天象棋盘也停下,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架势。
“李严,为何冥顽不灵!”
就在此刻,图澄法师施展狮子吼神通,声音贯穿全坊,“罗天大醮也不见得是好事…还有殷道友——”
“听闻道门向来有三道天规,阁下既然是黄玄颐祖师所传,为何也要助纣为虐?”
“九幽阴气凝聚,不求化解灾难,反倒攀附世俗,真是丢了广成子本心!”
声音如黄钟大吕,声声攻击到痛处,怎奈殷长梧恍若未闻,也不管旁边人的私语,索性抬头望着夜空,天象棋盘也跟着收回。
“贼秃!”
倒是狼狈的李严站出来驳斥,“陛下得天之眷,上承天命,下顺黎民,乃是千百年唯一真命……”
“至于那九幽阴煞汇聚,陛下岂会不知,待陛下入主天宫,掌握天地造化,区区灾难不再话下…..还轮到你佛门来插手!”
趁此功夫,陆安平催动太阳真火,配合霍桐派碧水烟罗,将李严逼入角落,怎奈混元八卦镜奇妙非常,几次机会虽出,却被险之又险的化解。
他有些着急,太阳真火所引暴戾之念萌动,即便有止观镇压,也坚持不了许久。
更何况,天上乾帝不知是否得逞,而素和尚许久未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