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
这里有很多名字,世俗流传的十八层地狱、阴曹地府、黄泉、泥犁之类…….却鲜有人见过,也绝少有新鬼入冥,连同出神入化的修行人也罕至。
毕竟阴煞太过浓郁!
阴风呼啸,雾气惨白而粘稠,好不容易才化开一丝,露出忘川的一角。
河水殷红、透着浓郁的血腥与煞气,无数血泡浮起又破灭,有如沸腾。狞瞪鬼漂浮在忘川中,层层叠叠的,彼此啃食、打斗,发出凄厉的吼叫,像……一群野狗。
啵!
随着血泡破碎,某只啃食的狞瞪鬼似乎发现什么,周遭一群跟着觉察,鼻翼不住耸动,眼中则泛起幽碧光泽,恍如千百只密密麻麻的灯笼,穿过惨白雾气。
与此同时,它们吼声越甚,猩红长舌留下同样色泽的涎水,争先恐后的向岸边靠近……似乎嗅到血肉的气息,以及某种强烈以极的阳气。
几头夜叉也被吸引,肉翅泛着一层幽光,或从半空盘旋飞下,或在河畔跑来——后者尤其恐怖,五官丑陋不堪,身上烧着绿色火焰,手提钢叉。
出于某种原因,这群鬼物凑到两三丈许,纷纷停下,似乎有些畏惧;直到一股细风吹过,忘川畔那人身侧,露出一方镶嵌有秘银与玛瑙的白色法螺。
“呜——”
阴风入螺,竟发出一声轻响,周遭鬼物本能地退开,连夜叉也不例外;然而始终离得不远,眼中绿光更盛,猩红的涎水不断落下,一滴滴沉入雾中。
“呵!”
声音将陆安平唤醒,脑海中昏沉沉的,还残留金乌扶桑图的影响;眼前却是白茫茫的,无数绿色眼睛泛着光,鼻尖则是一团刺鼻血腥与臭味。
“已至九幽了?”
他打了个激灵,走入鬼神图后便浑浑噩噩,只觉阴煞冲天、灵识也不堪用……昏昏沉沉不知多久,才猛然听到一声法螺。
这鬼物!
他来不及多想,抄起法螺,运起灌顶授法的佛门神通,使劲吹了一记。
呜!
呜!
法螺温润,吹起来却有一股纯正气势,尤其所嵌秘银,似乎对鬼物也极强克制,那些狰狞鬼望风而散,纷纷逃回忘川,连几个夜叉也如此。
只是它们终究为血肉与阳气吸引,远远避开,碧油油的目光却如钉子,紧紧缀着雾气中生人。
“好多鬼物…好浓重的阴煞!”
“比鬼神图更加摄人!”
陆安平紧紧攥着法螺,略舒口气,刚欲放出灵识,才觉出不同。
周遭愁云惨雾,处处是浓郁的阴浊煞气,全无半点灵气,不仅灵识全然无用,连道法也大打折扣,甚至比山河社稷图下还有拘束。
“没想到如此凶险!”
他定了定神,所幸《赤章诀》不受影响,佛门观法更是如鱼得水,当即观想出一尊金刚宝塔,矗在身侧。
“朱姑娘不知哪里去?还有图澄法师一行,连带素和尚金身法像?”
“应该是穿越两界壁障时失散……”
他挠了挠头,眼中现出金芒,以流景金瞳来看,也勉强辨清十几丈方圆。目光所及,俱是碧目灼灼的狞瞪鬼、以及肉翅扑闪着的几只牛头夜叉。
阴煞透体,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忙运起丁甲神术,周身也泛起淡淡金光,才觉安稳许多。
“这些鬼物阴浊、神志也不大清,不知如何形成的?”
“大约是渴望血肉与阳气……”
他不由得叫苦,肉身神魂同入九幽,这一身阳气、还有《与日长生册》修为——落在鬼物眼中,岂不是行走的火炬?
“还不知有什么鬼物?”
想起鬼神图中见闻,陆安平又打了个寒颤,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先找到朱子琳、还有图澄一行要紧!”
“时间长了,恐怕肉身也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