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乞、黄飞虎、连同那只谛听,身影影影绰绰,在羽渊深处盘旋;硕大的石质棺椁、青铜锁链、以及无数消融的禁制一闪而过。
“呼!”
碎心城的阴影下,陆安平深吸了口气,正彷徨担忧之际,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白相交的光柱——纯粹而本质,相比之下,那些禁制不值一提。
那正是老君所传的阴阳二气图。
这道符图乃是混沌初分时孕育,乃是老君所传,为九道先天符图之一。
这道先天符图有如交织缠绕的鱼儿,倒映在金瞳中,即便隔了千万里,也清晰可见流转的道韵。
阴阳鱼流光不定,所到之处,那些已化为金色的殁纹竟如水消逝……这番景象,着实令陆安平震惊。
“阴阳二气图竟有此效用,连殁纹也可消……这么看来,三清也算到此,只是酆都大帝为何殒身?”
“难道是受封神榜牵连?”
他暗想着,望见一身皂色道袍的周乞手持轩辕剑,几乎要将阴阳二气图收摄;九节冥灯、捆仙绳环伺在侧,与武成王黄飞虎搅在一起。
“不过这轩辕剑,周乞还是无法如意运转……”
沉思间,上空碎心城竟发出异动,原本悄无声息的城中涌出一股飓风,遮天蔽日,不知卷了多少阴魂,甚至殁纹也被吹散。
“广莫风!”
广莫风鬼仙难当,陆安平又失了轩辕剑、金翅鸟庇佑,忙以念力化出一十九朵莲花,远远避开。
这风来无影去无踪,任他如何去遁,似乎无可避免;而此刻识海再无回应,那位太一神君再次神隐,不知做何打算。
“你这老魔!”
陆安平暗自咒骂了声,逼不得已,忙舍身重入羽渊之中。
奇怪的是,广莫风丝毫不入羽渊,仿佛某种天地生出的规则、亦或是这妖风也恐惧此绝地…….金色殁纹中,羽渊一角反倒显得平静。
动静自然从下方传来。
砰砰的响声络绎不绝,很难不让人有地动山摇之感,何况上方碎心城横亘,无端生出的广莫风遮蔽天日,连两界壁障也不多见。
南方鬼帝周乞先人一步,此刻也没摄取阴阳二气图,武成王黄飞虎穷追不舍,口中不住呼和着:“奸诈泼贼——”
“若是放走蚩尤首级,还不快收手!”
毕竟是阐教渊源,黄飞虎出手仍有保留,不像周乞那么肆无忌惮。
然而这话说出不久,地底禁制有如摧枯拉朽,哗啦啦破开,如碎裂的镜子;积蓄万载的阴煞、戾气、决凶之意跟着涌出,比先前甚了十数倍不止!
哗哗——
陆安平望见下方一片血色,回荡着玉碎般的脆响,两位鬼帝纠缠几瞬,便传来周乞鄙夷的笑声:
“蚩尤死了那么多年,便真要放出首级,只怕也是三清大老爷默许……不然庆甲为何身死,符图留在此处?”
“道友忘了当日封神一战吗?”
陆安平正困惑封神之事,所谓道门内乱,对这话倒不甚懂;只是疑惑若真如此,三清又是为了什么?
放出蚩尤首级,只怕九幽难以安宁,甚至影响人间天上,这可比当初兴善寺担忧的阴煞入人间更为凶厉……
“呔!”
黄飞虎啐了声,提枪便刺,逼退堪至跟前的周乞,“那这符图也不能落入你们截教手中!”
……
……
忘川畔。
钟馗睁大眼睛,望着翻滚如流的殁纹,神情凝重又转为惊惧,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
“似乎是羽渊生变……会不会是?”
前些时日,陆安平曾展示过上古大巫的兵刃,故而在殁纹生变时第一时间想到,而方向也无疑。
“陆兄也被带去了,毕竟……那截轩辕剑——”朱子琳余悸未消,心中骤然想到某种可能。
“轩辕剑克蚩尤…”
钟馗沉吟着,表示赞同,眉头又不免凝重:“恐怕又是千年大变,连这些狞瞪鬼也感应到了…..”
说话间,他反复踱步,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内心天人交战。
“钟前辈还是莫要迟疑……”半晌后朱子琳才开口,“覆巢之下无完卵,若真是那样的境界,便是往青冥洞天,乃至人间世,又或者天上,只不过晚些个死——”
她想起兴善寺一群决绝无畏的和尚,“不如往羽渊一探!”
……
……
注意到殁纹、羽渊的,不止朱子琳两人,此刻无论是罗酆六天,还是其他两位鬼帝,俱是觉察到了。
甚至万里之遥的烛龙谷中,刚入眠不久的烛龙也打了个喷嚏,硕大眼珠骨碌转着,远远望着羽渊方向。
而羽渊的陆安平并不好受。
头顶是呼啸的广莫风,下方是两位鬼帝的打斗、还有缥缈不定的阴阳二气图…..他只觉混乱不堪,耳畔鬼哭神嚎,身躯也摇摇欲坠。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冒出一点星光,并非两位鬼帝担忧的蚩尤首级,而是画卷大小的符箓——上空星星点点,有几分像水镜真人的河图,只是颜色并非青色,而是某种赤褐相间的色彩。
“这是何物?”
远处周乞、黄飞虎仍在争阴阳二气图,陆安平有些发懵,却听到识海中谷玄牝的声音:
“大浮黎土图!”
大浮黎土图?
陆安平心中咯噔了下,连下方两位鬼帝也同样惊愕,以至于心摇神动。
“两…两道先天符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