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声响平息,脚下的羽渊一片青褐。
不知何时,那座浮空的碎心城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无数殁纹萦绕,有如虹光。
陆安平摊开掌心,轩辕剑泛着微光,而右手心青褐两色变换,先前喷涌的浮黎真土也平息下来。
“道友?”饶是千万载见识,黄飞虎也不禁惊愕。
这等气运,他还只在封神之战的广成子身上见过,看来真是大老爷们的安排……
只是这陆安平,是阐教、截教、抑或是人教一脉?
“黄将军…”
陆安平回过神,打量了几眼这位金甲将军,拱手致意。
一旁的谛听摇着尾巴,又跳至旧主身侧。
“周乞那厮向来阴险!不过你能有今日,还有有赖道祖的福缘……”
黄飞虎抚了抚谛听,若有所地道,“这便是轩辕氏留下的神剑了!”
“正是。”
陆安平微颔首,正准备从这位似友非敌的鬼帝问些什么,忽然想到某桩事情:“那阴阳二气图?”
刚才情势慌乱,阴阳二气图不知去向,还有那为蚩尤巨斧伤到的南方鬼帝周乞。
“无妨…”
黄飞虎也不见什么动作,沉吟道,“既然道祖们有所安排,那阴阳二气图自会去寻有缘,不知九幽兆亿鬼神,哪位能得道这天大的机缘了?”
说到此处,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既为渡劫不成的鬼帝庆甲,也为这先天符图与己无缘。
“道友既然得大浮黎土图,应该能感应到阴阳二气的下落,只是刚才太一神君显化……”
黄飞虎抬起头,脸色慎重,话却没有说完。
“我也饱受谷玄牝之苦!”
陆安平读出他个中疑惑,苦笑了声,又低头望向轩辕剑。
刚才便是这柄断剑,斩断谷玄牝千万里的一丝牵连,才令他神魂清明,得掌大浮黎土图。
只是识海符图化影犹在,太阳真火密不可分,终究是一桩隐患。
“嗡——”
断剑轻鸣,原本黑黝黝的剑身此刻泛起熹微黄光,将周遭百里范围的鬼神惊退。
“这是…”
黄飞虎觉察到轩辕剑的变化,正惊疑间,又见少年右手青褐光芒氤氲升起,那光芒质如星辉,形却如流萤,照亮周围三丈范围。
一瞬间仿佛天地皆黯,唯有少年站在填满浮黎真土的羽渊上,半竖着手,好像在举着火炬。
难以言喻的道韵流传开来,光芒中好像有无数繁星生灭,黄飞虎打了个激灵,才发觉头顶两界壁障翕动着,好像水潭中投入一颗石子。
“我感应到了阴阳二气图!”
陆安平微舒口气,眉头既有一丝欢欣,也有不解。
这大浮黎土图似通人性,诸般妙用了然于心,只是并不入关窍,而是游离于炉鼎内外。
饶是如此,他也感应到金乌扶桑图那片蝉翼状的化影,以及阴阳二气图的去向。
只是催动大浮黎土图时,星光流转,总带着几分危险的感觉。
“沿此东向,顷刻已有千里….”
陆安平手指轻点,浮黎真土沙沙涌出,于虚空中幻出一道缥缈形迹,“不见周乞,也不见碎心城,倒是罗酆六天似在赶来——”
他挑了挑眉毛,又瞥了眼低眉顺耳的谛听,呢喃道:“似乎要往轮回绝境去?”
黄飞虎肃然立着,摇头道:“并非往轮回绝境,而是另有其人,不知是哪位鬼神?”
“罗酆六天浑浑噩噩,自然不必提了。”他又补充了句。
“正是!”
陆安平点点头,此刻浮黎真土有如龙蛇游走,却于某处突然停下,“钟馗老兄!”
得益于先天符图交感,他感应到阴阳二气竟融入钟馗天灵,朱子琳正立在身旁。
“是青冥洞天的钟馗后辈?”
黄飞虎心摇神动,声音难掩艳羡,“也是个幸运儿呐!”
……
……
黑魆魆的山岩此起彼伏,忘川不住浮起血泡。
朱子琳本担忧着陆安平,忽然见一道阴阳鱼从天而降,拖着长尾,汇入钟馗天灵之中,不禁大为震动。
她最初以为是鬼帝术法,但见钟馗脸色并无痛楚,鬼仙之躯越发凝视,甚至生出几分阳和太清之气,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知何时,黑暗中的鬼物纷纷拜服,氤氲的阴阳二气袅袅升起,连上空两界壁障也隐有感应。
朱子琳不敢妄动,掣剑守在一旁。
很快,她发觉经受九绝阴煞的身躯渐渐恢复,甚至更甚几分,不由得欢喜。
阴阳二气升腾,红袍咧咧作响,钟馗仍是铁面虬髯,身上却添了几分说不清的道韵。
“这位钟前辈,不知是何等福缘?”
朱子琳正想着,忽然注意到北方皂衣隐现,桀桀冷笑继而传出。
少许功夫,罗酆六天一字现出,这回那纣绝阴天宫一脸狐疑,并没有当先下手,或是放出那九绝阴煞。
再看其他几人,俱是一样神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朱子琳提着仙剑,勉力镇定道,心中暗自祈求钟馗醒来。
“小丫头倒也命大……”
纣绝阴天宫冷笑了声,却小心停在十丈开外,望着阴阳二气汇成的光柱,一时有些发怔。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