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下来,冷冽如霜。
“哈哈哈!”
谢自然开始大笑起来,横刀继续向前。
陆安平则一直盯着他的眼眸,仿佛望着深渊,望着千万里外的归墟。
“谷玄牝的意志消退了…..”他也泛起一丝笑,“别忘了,我也有一道金乌扶桑符图化影!”
“以及——”
他没有说完,轩辕剑便嗖得蹿起,这回却未施展无名剑诀,而是直挺挺前递。
九幽之中,他曾以此剑伤烛龙、退罗酆六天,在浮黎真土无法伤及九皇道体时,这边是他最后的依仗。
“来得好!”
谢自然带起水银似的星光,那柄刀则剧烈震颤不已,同样直挺挺递来。
锵!
锵!
锵!
三声霹雳似地声响炸开,谢自然那身九皇道体岿然不动,摄回短刀后,金色瞳孔直直玩过来。
“轩辕剑,说起来与这天罗化血神刀大有源源,可惜散碎了……”
噗!
一击之下,陆安平险些元神失守,身躯如断线风筝似的退了许久。
那天罗化血神刀中,似乎有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几乎将血肉神魂吞没。
“定!”
没给他任何机会,谢自然疾冲上来,连同血煞三老,只见四道血影起落,倏忽近前。
陆安平干脆将两截轩辕剑运出,浮黎真土也疯狂喷涌,可惜只逼退了血煞三老,丝毫拦不住沐浴着星光的谢自然。
嗡!
朱子琳勉力放出碧水烟罗,也为谢自然单手抓住。
“陆兄!”
她失声道,眼睁睁望着天罗化血神刀飞向陆安平眉心。
血煞三老则运起血河大阵,也将她陷裹血光,眼前便只剩下红色。
……
……
待几人走后许久,这方旷野才渐渐有了一丝生气,然而那股浓郁腥臭的血煞久久不散,吸引了几只狞瞪鬼物。
夜空则恢复漆黑,没有任何星光。
很久,才有修为深浅不一的修行人,小心翼翼地放出灵识或神识,去看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下糟了!”
“不过可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两位神君?”
簌簌的声音响起,一蓬泥土突然隆起,继而白光闪过,露出一道矮小而圆滚的身影来。
“血煞宗那几位长老阴险歹毒……
“神君怎么会修为境界如此快,甚至远超宗主?
“究竟经历了什么?”
金须奴挠了挠头,胡须翕动着,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明所以。
那夜天象现出蚩尤旗时,他便辞别袁丹期一行,千里迢迢奔赴长安,无奈却没见到陆安平身影。
如此毫无头绪的晃荡些时日,却嗅到那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在北境。
故而,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遁地狂奔,却被血河大阵慑住,才潜藏在地底极深处,丝毫不敢露出动静。
“两个神君?”
金须奴扬手打出符箓,消灭几只狞瞪鬼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它是乔玄所度,也曾见过当年苍莽山神教盛况,只是乔玄隐瞒不少,它作为一介小妖,哪里知晓符图化影?
更遑论归墟深处的太一神君了?
“这就麻烦了!”
“似乎要举办什么仪式,召唤神君归位?”
“不对……神君不早就是神君了吗?”
金须奴百思不得其解,前爪将泥土刨得稀碎,“不知宗主去了哪?看来玄冥宗一脉势头倒比血煞宗弱了?”
“连九皇道体的传承也被他们得了……”
他犹豫了阵,最后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鼻尖轻嗅了阵,终于捉摸道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这几位长老真个修为高深,血腥气一丝不溢,多亏熟稔主人身上气息….”
金须奴叹了声,跟着贴地疾行,急促追上去。
那气息细若游丝,多亏它天赋神通,才不致迷失。
即便如此,它也废了好大心力,又几回甚至追错方向,险些被老君庙的和尚们发现。
如此不知多久,金须奴只知日升月落了三次,才追至一片蜿蜒而隐秘的山峦。
那山峦方圆约莫七八十余,也不知隶属哪一州郡,只是周围颓败,村镇墙倒屋塌,几乎见不得一丝人烟。
然而,那山峦血光冲天,周围萦绕着禁制阵法波动,数十百个血煞宗弟子重重保守,几乎与当年苍莽山一致。
“血煞宗将主人抓到此处?”
“那什么仪式?”
此时正是辰巳之交,郊野上寒霜还没散去,金须奴张望了许久,细细琢磨着阵法禁制之道。
终于,它凭借遁地神通、与破禁之道,费了好大功夫,终于潜入血煞宗内部。
“少主!”
金须奴一眼瞥见久未谋面的陆安平,旋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慑。
暗淡无力的阳光下,无边无际的血泊漂浮着,只是看上一眼,便令人心神难以自持。
旗幡招摇着,书写满熟悉或陌生的揭语,数十名血煞弟子整齐划一,似乎在准备着什么法事…..
而那血泊正中,两株并根而生的青木突兀立起,绑在其上、昏迷不醒的那人:
正是陆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