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平没在天宫待多久，便不顾众人劝阻、出了此界。

水镜真人留下主持大局，而白石郎君执拗着，非要与他出去斩天魔。

“这次出去，很可能有去无回。”

尽管融九道先天符图、执轩辕剑，陆安平也没有足够的把握拦下域外天魔。

但路再清晰不过，九天结界已破，唯一的生机就是趁天魔冲入此界前斩杀。

毕竟，单那些虫豸就够棘手的了！

“我信轩辕剑——”

白石郎君持着水元珠，神情笃定道：“连天都捅出个窟窿，何况那些虫子？”

说话间，水元珠散出千万滴白芒，将前方密集的虫豸消融，甚至喷出一道玄元重水、飞向那团环绕的巨大苍龙。

“……”

陆安平很想多问几句轩辕事迹，来探寻为何白石郎君为何这么有信心，可眼下并不是好时机。

嗒！

轩辕剑伸出里许长的剑芒，瞬间将那些蜂涌的虫豸破开，顿时混沌灵气又浓郁几分。

从人间仰望，星河是静谧的；可身处其中，才能感应到无所不在的乱流，尤其是未携造化天宫的情况下。

所幸此刻混沌元气充沛，这意味着他们的修为无时无刻不得到补充和提升。

“来吧！”

陆安平迅速望了眼那方近乎球形的世界，旋即转过身。

前方整体灰蒙蒙的，却有无数闪亮的尘埃与砂砾、乃至陨星；奇妙的是，它们明明飞得比任何一种遁法都快，看上去却仿佛静止。

虫豸就漂浮在其中，它们形态各异，表面生着明艳而独特的符号，或呈蚕蛹状、或呈螳螂状……

然而最多的是陆安平见过的那种竹节大小、浑身肉须的奇异生灵。

“这些虫子……”白石郎君皱眉眺望着。

铁甲苍龙“停”在远处，但那团青黑暗影愈来愈近；与之相对的，生着复眼、色彩斑斓的混沌玉蝶也极有节奏地煽动翅膀。

更远处，只看得到两轮难以言喻的火光，奇异的穹烈鸟鸣一声一声传来，凄厉摄人。

“那里！”

白石郎君忽然指了指，兴奋地道：“我们先解决这些虫子。”

顺着所指，陆安平望见远处似有一处凸起，如暗礁一样，掩映在明艳的虫豸群中。

滋滋！

滋滋！

剑光所到之处，虫豸滋滋啦啦地散落，陆安平走在最前，约莫行了十二万里后，终于至跟前。

那是一方褐色的生灵，与龙鳌相仿，但气息更邪异；表面生着无数细密孔隙，虫豸从中冒出，构成了一片密集涌动的海。

“虽然略有不同，但当初轩辕杀过这玩意！”

三丈方圆的透明水元隔开虫豸，白石郎君大咧咧落下，浑然不惧。

那一瞬间，陆安平感应到下方的震颤——那仿佛是某种恐惧，因轩辕剑而起。

嗡！

疯狂蹿起的虫豸中，陆安平双手持剑柄、重重刺破那褐色表面，旋即剑光四散。

哗——

星河中响起一声浪潮似的声音，那方不逊于龙鳌的褐色生灵就此裂成千百断，并溅起同样色泽的黏稠汁液。

那些散开的褐色身躯，内里同样是密集而有序孔隙，像是渭河畔树上的蜂巢，只是格外得大、大得超乎想象。

没多久，其中孕育的幼虫被烧灼一空；那些成熟虫豸疯狂涌上，却被剑光击得粉碎，真个化为尘埃。

“真是奇怪呐！”

陆安平摇了摇头，他并不感到害怕，只是看着有些恶心，以及不解。

白石郎君显得很振奋，很快又找到几处颜色殊异的母巢，陆安平如法炮制、将他们一一摧毁。

这样水镜真人那边的压力便小许多，起码......暂时如此。

星河中仍是那般景象，除了赖以生存的世界远了，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令陆安平疑惑的是：造成那么大动静，而铁甲苍龙、混沌玉蝶们并没有反应，仍漂浮着、以不变的速度迫近。

“接下来去哪个？”白石郎君添了不少信心。

作为经历上古时代的鬼神，他在天上游荡几万年，如今修为不啻巫神、又连斩几处目巢，不免踌躇。

“铁甲苍龙。”

陆安平将目光从石榴籽似的复眼挪开，转向西南，指了指那团青黑的暗影。

……

……

铁甲苍龙早已冲过翼宿，显得愈发壮大。

充沛的混沌元气浸润如海，陆安平两人化为一道毫光，逐渐靠近那团硕大无朋、彼此撕咬的铁甲苍龙。

过程中，他们越发感到铁甲苍龙的恐怖。那样庞大而冰冷的生灵，仅仅是溅起的水花，便足以令星河震颤。

“……”

那些不断撕咬、却构成稳定环形的铁甲苍龙，眼中并没有他俩这样与虫豸无异的生灵，甚至连那方遥远的世界也视为微尘。

这是何等的存在呐！

沐浴在鳞片映出的青黑光芒中，陆安平深吸口气，那股冰寒而亘古的气息令他颤抖了瞬。

“这……”

白石郎君同样震撼，心底生出一股蚍蜉撼树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