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几个狮卫……”其实没有死,只是他在故弄玄虚吗?
“死了。”高廷说:“你看沙蛟那么大个头,像是吃素的吗?”
宁姒心底一阵恶寒:“所以,你在故弄玄虚的同时,也在拿人给沙蛟投食?”
高廷终于把那句话说出来了:“你看,我们是不一样的。见到无关之人惨死,你会不忍,可我不会。这本身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每天都在死人,只要死的不是我,就统统与我无关。”
这本身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高廷是第二个对宁姒说这句话的人,第一个是季牧之。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季牧之告诉她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是为了激励她磨利自己的爪牙,努力强大起来,自保并且保护自己爱的人。而高廷所说的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言语间满含着对生命的蔑视和轻贱,着实让她反感。
宁姒咬牙道:“我们确实不太一样。这样看来,传闻你为了一个戏子诛人满门,连婴儿都不放过,也是真的了?”
高廷坦然承认:“是真的。如果一些人不把别人当人,那就别怪更强大的人不拿他当人对待。人家是戏子,老实在台下欣赏台上风采不就好了,偏要将人家豢养在家里供几个大男人取乐,戏子就不是人了?”
宁姒能猜到,应是那戏子的遭遇让他联想到了惨死的黎轩,可是其他人是无辜的。尤其是那个孩子,他的生命还没有开始,就这么匆匆结束了。
“像你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会挑起两国战乱,我现在一点都不奇怪了。”
宁姒往后挪了些,仿佛离他近一点,都能闻到血腥味。
高廷起身拍掉身上的沙,义正严辞的纠正:“这场战争的意义,是用少数人人的死来换取多数人的活。不然等到水源枯竭,沙海吞尽卫土,你以为燕晋两国会接纳他们吗?”
宁姒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敢说自己是真心想为民解决生存问题?”
“怎么不是?不管昨天和明天的我是不是真心,但起码现在是。”
宁姒察觉到他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高廷面向沙海深处:“我的意思是,你敢往里去看看吗?趁着晚上不热。”
宁姒把头一昂:“怎么不敢?不过在此之前……”她甩出花藤绑在高廷腰上,“你走前面,别想耍花样。”
二人一前一后的前往沙海深处。
身后不远处悄然拱起一个大包,又无声无息的沉下去。
没人说话的时候,耳边那个声音又开始叫嚣:“你想干什么?你要带她去哪儿?你疯了吗?”
高廷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就是我不想来沙海的原因。”
在外面只能在梦里出现,一进沙海,‘他’就会活泛起来。
“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就要背叛你自己的心吗?你别忘了,大祭司的预言只是高昱偏爱你娘想立你为储所耍的把戏,你也从来没打算要当这个皇帝,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轮也轮不到你。”
高廷停下脚步,看着沙丘被月华勾勒出延绵平滑的轮廓,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是,我现在就是卫国的君主,是他们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