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耳朵贴着树干上下寻找,发现有个地方的声音尤其清晰,用手一敲还有空空的声音,而且树皮发酥,竟然被敲出了个小坑。我顺着酥烂的树皮一路抠下去,却没想到,从树皮底下抠出了一只白乎乎的大肉虫。
我心中讶然,问这是什么玩意儿?大哥拿着手电凑近一看,说好像是天牛。我摇头说怎么可能,天牛是长着长须子的甲虫,又不是没见过?
大哥却说这是天牛的幼虫,躲在树皮下吃木头,长大了才变成甲虫钻出来,杨树上生得最多。古代人管这个叫“蝤蛴”,用来比喻美女的脖子。
赵胜利也趴过来看,却撇撇嘴结巴着说,白乎乎跟个大肥蛆似的,恶心都不够,有啥可美的?
那虫子被捏着,显然是不大好受,拼命的扭动身体,头顶一对又黑又硬的大嘴夹子一张一合,我不小心被咬了一下,很疼。
我看看它,又看看那片被啃空的树皮,说难道这一个多月来我听见的怪声音,就是这东西发出来的?又想起了之前的那棵烂树,还有被大水冲毁的整片树林,难道都是因为它干的好事?这也太扯了吧?
大哥却说有可能,今年春天天气不正常,说不定让天牛大量繁殖成了灾,这东西啃起木头来声音很大,数量又多,河边的树被它们吃空了,结果大水一冲全倒了。其实天牛成灾还没什么,至少从外边看不出来,他还见过有一次天山的落叶松毛虫闹灾,松针被毛虫吃光了,漫山遍野的枯树,看上去就像被野火烧过一样。
大哥的野外经验远比我们丰富,这个推测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很奇妙的,经他这么一讲,似乎让我又找回了一些安全感。当然不是说天牛让人觉得安全,而是我发觉自己终于回到了理性与唯物的世界,终于又可以用常识来解释遇到的问题了,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到处是不可思议。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啼笑皆非的结果。谁会想到小小的一个虫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如果仔细追究,可以说武建超现在生死不明,很大一部分也是被它们害的。
想到武建超,我心里又是一声叹气,顿时没了兴致,甩手把那跟美女脖子一样的“蝤蛴”丢进了水里。
大哥却突然急道:“你别扔啊,还不知道水什么时候退呢,那虫子能吃。”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大哥叹了口气,说蚊子腿再瘦也是肉啊,要是这水一直不退,我们就得靠吃那虫子坚持。他说完打开挎包,露出里边一个被塑料纸包着的铝饭盒,从里边拿出一个药瓶,倒出几块方糖分给我们吃,说是补充点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