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作揖行礼:“世子,不为父尽孝确是为子者失职。但不为国律己,却是为君者失职。”
“大军军心散乱,三军统帅必须率兵击溃袁术,才能树立军威!”
“老将军与世子早就心怀芥蒂,若是能够亲讨袁术,老将军们对世子会更加信服!此举也为震慑天子及汉室一帮老臣,丞相已丧,天子与汉臣早已按耐不住!”
“可天下之大错是不忠不孝,待安葬父亲之后,我可亲征,也可屠他满门为父报仇!身为人子,必须先尽孝道!”
“可更大之错却是失疆丧国!项羽与高祖曾争天下,项羽以炖父为威胁,高祖可为天下不睬,为君者心中当先有国再有家!以国为先忧,天下富庶。以家为先忧,民乱国亡!”
“世子尽孝,大军移权。兵者,国之大事!”
孙策痛苦的闭上眼睛,语气发颤的说道:“那便授予他人,我不想落得不忠不孝的骂名,我意已决!”
“昔日我们曾共同起誓,问知世子鸿鹄之志,便已经心生承诺,忠心辅佐世子。此刻世子却要背离昔日之愿吗?”
“我说了我意已决!”
“若世子意已决,容问请辞还乡。”
“长苏!你我先为知己,为君臣。你真要如此相逼!”
“举凡世间大才,若未能规劝君王!比之庸夫无一二,不仅是世子一人,问也不想心中留有遗憾。”
孙策闭上眼睛说道:“我与你为知己,心中甚至尊你为先生,我可以采纳你的任何决策与谋略,但唯独这……是我决不能逾越的底线!”
“然而恰恰越过一次底线,便可成立君王之位。到时就算败了袁术,拿下扬豫两州,兵权已经予人!世子到时如何治理天下!”
“底线就是底线,不可能逾越!”
“昔日我跟随子明从军,看到的是丞相的勇武,是世子的仁德,我知晓世子是能够平定天下的人,是一位明君!”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即日起卸掉你军师祭酒之职,任富春县令,回你老家种田去。”孙策怒气横生,转身走入营帐之中,不想再多听江问半句废话,“再敢多半句废话,我将你打入地牢!”
“好!臣领命!”江问默不作声的前往马厮,乘坐战马离去,“驾!”
“你真让我失望,让父亲失望!”门后一位紫髯碧眼,相貌威严十足的青年站着,双眸之中尽是君王之气,“我气的是你的优柔寡断,江问何许人,若是他成为别人的手中刀,将会带来多少的麻烦?!”
孙策无言,直接进入营帐之中,不想与自己的弟弟多半句话。
自己营帐之中已经坐了一位老将,祖茂。
这位老将是父亲的生死兄弟。
纵然是自己也不敢与其顶撞。
“茂叔。”
“孩子你过来。”祖茂未褪去甲铠,头披着白绫,孙策坐在他的身旁。
“我与你父亲征战多年,他十七岁那年,许昌在句章作乱,自称阳明皇帝。”
“你父亲与我还有位兄弟被困于山谷之中,那人穿着你父亲的衣服,引走了乱贼,最后被人家分尸吃肉。”
“你父亲红着眼,却并未提刀上去为那位兄弟报仇,而是回去调集兵马,重新征讨。之间那所谓的阳明皇帝被你父亲击溃,抓住的乱贼也是一刀一刀,慢慢削肉,没有一个给了痛快。”
“那日他对我说,我当时很气愤,恨不得上去与那些乱贼拼命,但这样不值,这样做只能成为一位莽夫,得不到别人的拥戴,会被唾弃,会得到不知天高地厚的骂名。”
“今日这形式与那日有什么区别?”
祖茂拍了拍孙策的肩膀,“世子之位坐上去未必要见血,可下来却一定要见血。”
祖茂站起身,“言已至此,你是要做一位莽夫,日后仲谋兵戈相挟拉下世子之位,还是此刻得其余将军的心,争取做一位平定天下的明君,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