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馨和皮悠悠进了膳房,跟先到的高妙仪,罗志致一起落座下来。
趁着木樨给众人添粥的时候,金燕子转向皮悠悠问道:“悠悠,你都收拾好了?”
皮悠悠脸上的红晕还没落下,又绯红了起来,她飞快地撇了罗志致一眼,勇敢地直视金燕子,响亮地答应了一声:“都收拾好了。”
金燕子点点头,转头看向安馨,“三日内,真能教完了。”
安馨点点头,眼睛看向罗志致,开玩笑地说道:“师父,那些手印反正我也记不清楚了,多画些少画些,原本就不要紧。”
“是皮师姐太认真了,拉着徒儿,非要学全了。我都不记得了,如何能够教全了?师父还是赶紧让二哥带着我二嫂赶紧走吧。二哥整天魂不守舍的,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能想什么?”高妙仪笑盈盈地接了下去,“二哥是生怕我二嫂不满意他,赶紧去三师叔,三婶婶面前过了明路,以免夜长梦多。”
“唉!”罗志致认真地叹了一口气,“两位妹妹真是深知我心,我是真怕呀!我一直没有收到线报,真怕有人会找来清风居,搅扰了师叔和几位妹妹的安宁。”
高妙仪跟安馨对视一眼,忍不住调侃道:“二哥别不好意思呀,你最该担心的人,怎么不肯提了?还是要赶紧出门去,避开了我们就好说话了。”
罗志致和皮悠悠的婚事定在了两年后的十二月二十八,罗志致三日后要带皮悠悠去见罗润明和包二娘,让两位长辈见过未来的儿媳妇。
之所以迟迟没有动身,是因为皮悠悠过目不忘,正好记住安馨的那些极其繁复的手印。
没错,虽然安馨坚称她不记得祭祀堂的手印了,金燕子依然期望她能够把记得的手印教给皮悠悠,以备不时之需。
要不是皮悠悠一丝不苟,坚持每一个动作都要万无一失,记得一清二楚,安馨早就教完了。
皮悠悠的认真,拖住了罗志致,也拖住了安馨。
拖住了罗志致,是罗志致半点都不想要在清风居多呆。安馨和高妙仪联手的打趣,还是小事,他害怕的是秋如云不知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只有他走了,秋如云追着他走了,清风居的热闹才不会变味。
皮悠悠拖住了安馨,是安馨想要尽快闭关,专心一意解决她身体不适,无法彻底控制体内真气的问题。
两个月过去了,罗润清的针灸疗伤,连同汤药调理,没有多少成效。安馨自觉内力停滞不前,真气运行的速度,始终没能再长进一丝一毫。
大师伯和师父都没能察觉她的不妥,大师伯甚至提议她暂停针灸和汤药,好生回忆那夜悦风客栈发生的事情,正视皮伟强的死不是她拖累了他。
罗润清分明是怀疑安馨的病,是心病。
安馨自己明白,她不是心理素质不过关,真是她的身体跟以前不同了。
那种无时不在的,极其微弱的隔膜,就好似她的神魂,跟安馨的身体,不再水乳交融,合二为一密不可分。
神魂与身体不合,原本就是她最隐秘,最深切的担忧,她日日如坐针毡,刚刚有所上升的体重,又落了下去,她重新做起了噩梦,那些她以为早已成为过去的‘她’的过往,再一次日日来纠缠她。
幸好,她出山去过一趟了,噩梦中的人,她见过了,她心知肚明,那不是她的记忆。可夜夜被迫看着‘她’的重现,即便是清醒的旁观,也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那些噩梦,就好像是在提醒她鸠占鹊巢,她是一个外人,不,她是一抹游魂,她随时都有可能被驱赶出去。
她担心她会魂飞魄散。
她二世为人,最担心的就是无法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