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灵玉退后一步,垂下眼帘,不冷不热地说道:“郝师兄教训得对,我是把心思用在天京城中太多了,竟然忘记了这一茬,多谢郝师兄提醒了。”
“夜深了,劳烦郝护卫在这里护法。我等明日天亮再来。”
彭灵玉客气地行礼,从容地转身退走,倒让郝连虎对她刮目相看,这么知情识趣能忍耐的女子,以辛雨的心智,日后只怕不是她的对手。
彭灵玉要出了葳蕤院,才顿住脚步再次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院子。
辛雨的靠山是辛茂是吧?
若是没有了靠山,辛雨还能得意得起来吗?
彭灵玉悻悻地转身,带着侍女去了外书房,连夜给她爹写信。辛茂对辛啸天恩重如山是不假,可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功高震主,辛啸天会是甘愿被人当成傀儡的人吗?
很显然,并不是。
她要走了。
她要趁着天亮之前走人,找地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等她生下了嫡长子,有她爹在,任谁坐上了皇后的位子都要让位给她。
她爹替辛啸天万般筹谋,不就是为了自家人能坐上卫国的皇位吗?辛啸天欠她家的,不该用皇后和太子的位置还回来吗?她和她爹各自行事,殊途同归。她就不信等她爹看见外孙,能不替她的儿子筹划?
辛啸天不过是个外人。
她不能留在这里让她爹为难。
辛啸天有了未婚妻她是知晓的,辛啸天还没登基,用联姻找来的帮手还有用,她不能让人给拿住了,让她爹下不来台,逼迫她丢掉腹中的孩儿。
她能够算计辛啸天一次,再想要算计第二次太难了。先保住了皇后和太子之位,其他的她和她爹有的是时日,慢慢跟辛啸天算账,让他偿还所有的恩情。
辛雨缓慢地坐起身来,来不及清洗身体,她换上一身夜行衣,把凌乱的床单从辛啸天身下撤下来,从衣箱里拧起早就准备好的行囊,把床单塞了进去。
她从行囊中抽出事先写好的一封信,留在辛啸天的枕头旁,最后多看了辛啸天一眼,拖着疲惫的身体,穿过寝房旁的洗漱房,忍住了用洗漱房中冒着热气的浴桶清洗身体的念头,简单地洗去了脸上的浓妆,翻窗去了后罩房。
她背着行囊勉强翻过湿滑的后罩房围墙的时候,心里还美滋滋地想着,她这可不是逃跑,等她爹收到她的信,知晓了她的深意,自然会抚平一切替她善后。
辛雨向着围墙外,重重地跳了下去。
巨大的落地声,让她惊慌的四处张望,待她发现昨夜的大雨,让四周格外安静,院子外没人值守的时候,她无声地笑了。
看看,天老爷都在帮她。
饶是彭灵玉对着辛啸天献殷情多年,最终还是她的手下败将。
辛雨施施然提起脚步,向着院门外不急不缓地走去。她不能着急漏出破绽,她是飞云门长老的女儿,还是辛啸天的嫡亲小师妹,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她不信彭家有人敢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