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怎么了?”竹生见齐豫白忽然马速变慢,又朝身后看去,以为是有什么不妥,边神情戒备扶住腰间佩剑,边和身后几人压着嗓音嘱咐道,“注意警戒。”
齐豫白看了一会,淡淡一句,“没事。”
他话是这样说,目光却仍落在不远处的森木之中,绿叶交错,根本看不见那里有什么,可他先前明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这会却又没了,难道是他的错觉?
驿站就在不远处,他怕耽搁,略一思忖后便收回目光,一踢马肚,跟着擎僵策马,绝尘而去。
是等他们一行人离开后,周安才得以呼吸,他收回佩剑,看着身边面色不好的年轻男人,见他抿唇凝望那一行人离开的方向,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闭嘴不言。
……
驿站中。
兰因看完半册话本,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深更半夜,马蹄阵阵,总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她看向一旁的时雨,蹙眉和人交待,“你去楼下看看,是过路人还是什么?”
时雨正在给她铺被,闻言应声下楼。
兰因也收起手里的书,又给自己添了一件外衣,想了想,她又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
听到敲门声。
“进来。”碍着外祖母已经睡下,她的声音压得有些轻。
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兰因以为是时雨,便问,“外头怎么样,没事吧?”声音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一顿,从门外进来的并不是时雨,而是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男人,他的身形和面容全被掩在披风之下,只能瞧出他很高。
心脏骤然收紧。
手更是不自觉地握住先前被她放到一旁的匕首,脑中思绪也转得飞快,目光却在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时顿住,那双属于男人的手,手指骨节分明手背苍劲有力,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此时那串暗红色的如意穗子正在空中晃荡,兰因长睫微颤,目光慢慢变得怔松起来,似乎不敢置信,她一点点抬头,眼见来人揭下风帽,露出一张她熟悉的面容,她呼吸陡然一滞,面上的表情却变得更加怔忡了。
齐豫白看着她,见她迟迟没有其他反应,不由低笑一声,“我的因因怎么傻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兰因终于回过神来,她瞳仁一点点睁大,四目相对,看着那双熟悉的含笑凤眸,她手里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却无暇去顾,面露惊喜般朝人跑去。
齐豫白早在她跑来的时候就笑着朝她伸展手臂。
如雏鸟归巢,兰因整个人被齐豫白伸手接住,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她却仍旧不敢置信,“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在做梦?”
她仰着头。
平日的端庄从容不复存在,那双月牙般的杏眸一眨不眨看着眼前人,素指高抬似想触碰却又停在半空,似乎真怕这是一桩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齐豫白见她这般,心脏酥软一片,他这一路的疲惫消失不见,只有无尽的快慰和欢喜,他抬手,迎着她不敢置信的目光,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不轻不重的一掐后问她,“是做梦吗?”
兰因喃喃,“不疼。”
余后忽然哭丧了脸,低语,“我果然又是在做梦,你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早些日子齐豫白来信说是已到庐州,那里离她起码千里,他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面有丧容,失望和遗憾笼罩在她的脸上,让她心里忽然阴霾一片,却依旧舍不得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
少见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齐豫白新奇之余又觉心软,他亦不说,只继续捧着她的脸,而后俯身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带着凉意的薄唇落在她的唇上,兰因再度震住,浓密的长睫如不断振翅的蝴蝶一般,她仰头,目光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还未说话便听他笑着问她,“现在还以为是梦吗?”不等她说话,齐豫白却因这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燃起了久别重逢的相思之情,他原本不沾情-欲的双眸立时像是涌起了一场无声的风暴,在兰因还未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再度俯身,搂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兰因睁大眼睛。
太久不曾亲近,这让她有些陌生,何况隔壁就是外祖母,她怕她老人家醒来发现,应该分开的,可她的理智也只是持续了一瞬,很快便沉沦在齐豫白这不加掩饰的汹涌爱意中。
她任他抱着她,亲吻他,最后甚至主动伸手环抱他。
窗外月色正好。
两人沐浴在月光底下,许久才喘-息着分开。
齐豫白抱着兰因,双手捧着她的脸,额头相抵了好一会才舍得松开,垂眸瞧见她唇边水意,他的眼眸再度一暗,却也未再做什么,只是伸手把她唇边的水渍抹掉。
兰因是瞧见他指腹上残留的水意时才清醒过来。
她小脸通红,埋在齐豫白的怀里不肯抬头,但心中疑问仍在,那抹疑问压过了她心中的羞赧,她攥着齐豫白的衣袖仰头问他,“你不是在庐州吗?怎么会来这边?”
齐豫白问她,“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自己的生辰,兰因自然不可能忘,她只是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特地过来一趟,眼眶忽然红了一圈,“你傻不傻,要是别人发现,告诉陛下该怎么办?”
“别哭。”
齐豫白长指轻抬,擦掉她眼角的水意,“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生辰,我自然不能缺席。”
兰因听到这话更加想哭了,却还是强忍着汹涌的泪意,哽咽着问他,“那你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