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唐心雀跃得像只早归的燕子,她不安分的心鼓噪得全身细胞都不安分地跳动。
“小姐,你干嘛把它拿出来呀?”芾荷看看被扔在一边的一包衣裙。
“我不是让你给我准备男装吗,带这些裙子干嘛?”
“你是小姐呀,不穿裙子穿什么?以前在家的时候你为了蒙蔽夫人是穿过男装,可你现在是要到晋中,再这样恐别人耻笑你。”
“谁说我要到晋中和那帮莺莺燕燕凑一块儿了?”
“你不到晋中你要去哪儿?”
“这是秘密。”唐心调侃地看着芾荷。
“你总不会跟一帮子五大三粗的军人在一起吧?”
“诶呀我的小芾荷你可真聪明!”
“什么?不可能,小姐你又拿我寻开心。”
“可能不可能的,你按我的要求办就是了。在我出发前你还没准备好小心我拿你是问。”
说完唐心竟自扭身到她的小药房去了。
这个小药房是她卧室旁的一个耳房。里面大木桌上放满了瓷瓶、瓷罐、乳钵……地上放着小火炉,一口陶锅放在上面。顺墙而立的一个木架上放着各种药草。她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按口中念的依次从木架上抓取药材称量,把药材都放到陶锅里。然后她又从陶罐中取出黑乎乎的小块儿状的东西一块儿放入陶锅。唐心配药从不假他人之手。以前她就爱捣鼓这些玩意儿。他从父亲的藏书里找出医书或是一些轶文杂记里提到的偏方自己在小药房里试药。有几次她在小药房里弄得浓烟滚滚,吓坏了芾荷,若夫人查问起来,那她也有罪,她只得以最快的手脚帮唐心销赃灭迹。只有一件事,她是打死也不从的——试吃唐心配制的药丸。有一次唐心试配了一款药丸让她吃,芾荷像只灵活的山猫跟唐心绕着桌子转。唐心说这是美容养颜的补药,芾荷说再好的补药我也不吃。最终二人绕着桌子都跑不动了才罢了。后来那颗补药进了一只小兔的肚子,弄得那只兔子像着了魔似的一刻不停歇地上蹦下跳。见了那只疯魔的兔子芾荷不但不敢吃小姐配的药,连她药房里弥漫出的药味她都不敢闻了。
唐心把精心配制好的药丸收在小瓷瓶里。桌上已经有好几个不同花纹的瓷瓶,还有药包,这些都是她这些天埋在药房里弄出来的。她把这些瓷瓶拿在手里欣赏一番又把它们依次放入一个小药箱。
“小姐,赵将军找你。”芾荷远远地站在门外喊道。
“告诉他我马上来。”唐心赶忙关上药箱把它放到一个小橱柜里。
赵涤身着青灰色布棉袄,脚上那双厚实的千层底棉鞋是庄子里妇女们做的。这是他这辈子穿在脚上最好的一双鞋子。他在院中踱来踱去,仔细感受鞋子的舒适和温暖。他方方正正的脸庞带着些许红润,下颌上的胡顺已剃掉,留下乌青的胡茬。这让他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五岁。原来他是懒得修边幅的,因为日子没有盼头,他和他手底下的弟兄都是有一天过一天,抢到东西了就能填饱肚子,抢不到了就要挨饿。在那样的环境下谁还会注意自己的仪表呢?现在他和他的弟兄们不再是无根的浮萍,他们扎根在了暮衍庄,就像这四周的青山。有了根心里踏实了就觉得要好好生活一下。他现在不可避免地要在庄子里走动,因为他们除了是这个庄子里的护卫,还是庄子里的壮劳力,要经常和妇女们打交道。于是他觉得有必要休整一下自己的仪容,不是他有非分之想,他对现在的状况很知足,而是觉得有一个整洁的仪容是对对方的尊重。变化最大的是他的眼睛。以前他老爱眯着眼看向远方,仿佛这样久久的注视就能看到一个前途,一个光明似的。这让他本来很大的眼睛也显得很小。现在他不再眯眼了,眼睛总是又大又明,而且还多了些东西——幸福和知足。
“赵大哥什么事?”唐心笑盈盈地从房内飞了出来。
“人我已经挑好了,你去过过目吧。”
“好啊,我们走吧。”
军营的饭厅里站着三十几个小伙。赵涤依次介绍他们每个人的特长。唐心从中选出了十个。
“三十多个人已经是很少了,你怎么只要十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