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子和齐嫣进入房内,掌柜的送上各色小点和茶水掩门而去。不让人打扰他巴之不得,这个难缠的主不唤他他才高兴呢。
“小姐,请喝茶。”顶子给齐嫣斟了杯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似有满腹心事般抬起茶杯缓缓喝下。
齐嫣也不催促。哀伤的故事哪能像说笑话一般噼里啪啦就出来呢?就像她受伤的心,哪能一下子就剥开来呢?
许久顶子才抬起头,眼神哀伤而遥远。
“那是六年前的事,有一个叫景霜的女子,她出身翰墨诗书之族,年纪不大已满腹才学,她生得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令无数青年公子辗转反侧。对这些倾慕者她没有一个喜欢的。那年她刚满十六,在元宵灯会上巧遇了陵家公子陵朗。这陵朗也是本地一个大族。他在灯会上猜谜,斗诗尽显才情,加之形容秀美,风流潇洒,竟令景霜一见倾心。他们相遇是在一次蹴鞠赛事上,景霜听闻陵朗也要参赛,就由婢女陪同前往观看。其实景霜对蹴鞠一窍不通,她关心的是人,但也正因为她一窍不通,心思不在球赛上,才发现了对方的一个阴谋。原来对方队员换上了一双特制的鞋子。鞋子里面衬了铁板,这样踢在腿上轻则痛苦难当,重则伤筋动骨。景霜预感到不妙,就向场边捡了一颗石子扔向那人,石子不偏不倚打在了他的小腿上,减轻了他踢向陵朗的力道,陵朗因此只受了些皮肉之苦,之后事情被揭穿,陵朗对景霜心怀感激。”顶子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手拿着茶杯旋转着,把茶水转出一圈涟漪。
“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利用各种公开的场合见面。可是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事。陵家因得罪了权贵,被冠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下狱待审。景霜急坏了,四处为他奔走。景家老太爷见一个大姑娘抛头露面实在不成体统,就把景霜关了起来。景霜以死威胁,并说此生非陵朗不嫁。老太爷拗不过她,只好拿出钱财托人打点。陵家本就没罪,钱财疏通够了,也就释放了。就在景霜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的时候她却被抬上花轿,送入了卫家的府邸。原来景霜抛头露面为陵朗申冤的时候被卫家公子看中,作为交换条件,陵朗释放,景霜纳入卫府。景霜后来才知道自己是被陵朗拱手相让了。在怒火和忧郁的夹击下,她终于一病不起,像秋日的残花,再也熬不到春天。”
“哼,世间男子都是这种负心汉。”
“呵呵……非也。真心喜欢她想呵护她一辈子的人有的是。可是她所择非人。”
“你又是他什么人?”
“我,是一个一直爱着她的人。”
“她命也不算太苦,至少还有一个人牵挂他。那簪子是怎么回事?”
“景霜病重,弥留之际回了娘家。因我是他远房亲戚,就前去探望。景霜知道自己时不久矣,就取出了这支银簪。这只簪子是陵朗送给她的。她托我把这只簪子埋了或者是扔了。”
“哦,那你为什么要拿来送人呢?”
“我起先是想这么做来着。可是看见簪子就像看见了景霜。我舍不得把它扔掉或者埋掉,那样就像我亲手把景霜给葬了一样。于是我就把簪子带在身边。可是不久我就发现这簪子会流泪,好像景霜有心愿未了。于是我带着簪子去找了一位得道高僧,高僧说要解了她的痴念得找一位福德深厚的人,让他带在身边才能去除她的痴念,于是我按高僧的办法做了。我从南边一直走到此地,都没有碰到有缘人,就在我心灰意冷时。簪子又流泪了,选择了她要选择的人。”
齐嫣听完故事,放下手中的银簪,退还给顶子,“你和这簪子都搞错了,我不是什么福德深厚的人,我也是一个苦命人。你另寻他人吧,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