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生产完的第三天,高广斌回来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大姐也跟着一起来了!
当俩人一人背个大口袋,逃荒似的出现在病房的门口时,韩明秀吓了一跳,惊讶地说,“大姐,你咋还来了呢?”
韩明翠把身上的袋子和手里的篮子都撂在了地上,甩了甩发酸的胳膊,说,“学校放暑假了,我惦记着你二姐和小锁,就过来看看?”
忽一眼看见小锁腿上的石膏,吓了一跳,说,“小锁,你咋样了,骨头疼不疼了?”
小锁欢快的说,“姐,我没事儿了,都能自己拄着拐杖下地溜达了。”
翠姐来看他了,让小锁感到开心不已,简直比看见他舅舅回来了都开心,他稀罕八叉的拿出一块糖,这还算韩明秀给他的呢,他没舍得吃偷偷留下来了,这会儿非要剥了给翠姐吃。
韩明翠哪舍得吃他的糖啊,把着他的手硬是把他送到自己嘴边儿的糖送到他的嘴里,说,“姐不爱吃糖,你也少吃这玩意儿,看把牙吃坏了。”
“嗯,我知道翠姐,其实我很少吃的,隔三差五才吃一块。”小锁道。
韩明翠说,“那就对了,吃糖哪赶吃自己家种的东西放心啊啊!”
她拎过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捆剁成一段一段的甜杆,还有一个报纸纸包,打开后里面包着五六个乌闷。
“看,姐还给你带来好吃的了呢!”
她拿起一个乌闷放到小锁的手里。
甜杆常见,乌闷可不常见,在小孩子的眼里,乌闷可是一件可以跟糖相媲美的美食。
乌闷就是甜杆穗或高粱穗变异出来的一种果实,乌闷的表层是白色的,跟白蘑菇的似的,甚至比白蘑菇还要洁白无瑕,咬一口表皮,露出里面的部分,里面的部分是黑的,跟墨汁一个颜色,所以叫乌闷。
城里孩子兴许不知道乌闷是什么,但是乡下孩子都知道,也都很喜欢吃。
小锁嘴里还含着糖呢,没有立刻吃这乌闷,只是稀罕八叉的把乌闷拿在手里摆愣着,打算一会把糖吃完了就吃这个乌闷。
韩明翠除了给小锁带了甜杆和乌闷外,还给他带来了一包炒瓜子,一兜西红柿和一包姑娘(一种黄色的小果子,属浆果类)。
她把这些好吃的都倒腾的出来,一边倒腾一边说,“我发工资了,待会我去看你二姐时抽空上供销社一趟,看看有没有卖骨头的,有的话就买几块回来炖骨头汤,都说吃啥补啥,小锁伤了骨头,喝骨头汤最好了。”
小锁见翠姐这么关心他,感动得眼泪八叉的,他吸着鼻子说,“翠姐,秀姐都给我炖骨头汤喝了,你就别花钱了,有那钱留着给我影妹和丽妹她们花吧。”
韩明秀说,“我也知道吃啥补啥,这些天差不多天天都给他喝骨头汤呢,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韩明翠听韩明翠已经给他炖骨头汤了,点头说,“那我就不买骨头了,等回头上百货大楼看看去,要是有卖不要票的现成衣裳裤子啥的,给小锁买一身儿,你看他,身上还是走那天那身儿呢!”
小锁见翠姐说他这身儿还是走那天那身,还以为翠姐嫌他脏,急忙说,“翠姐,我这身虽然是走那天那身儿,但秀姐都给我洗好回了,我大舅爷给我洗过一回,一点儿都不脏,真的。”
高广斌听到小锁点他的名,急忙跟着点头附和,“嗯,我给他洗过,不脏。”
韩明翠说,“我不是嫌他脏,就是看他就这一身衣裳,想帮他再买一身儿,好歹有一身而换洗的衣裳啊。”
小锁听翠姐不是嫌弃他而是想给他买一身衣裳,这才放下心来,扒开手里的乌闷开吃
小锁吃乌闷的时候,韩明翠也没闲着,她把袋子里的东西(除了面粉外)都拿了出来,晾在地上,有豆角子、土豆子、地瓜、茄子、大辣椒、小葱、白菜和一个大倭瓜,摆了满满一地,简直是来过日子来了!
韩明秀看着这一大堆,说,大姐,你咋拿这么多东西呢,这得啥时候能吃了啊?你打算在这儿常住吗?”
韩明翠抬起头,说,“这不都是咱们的,有一半是我给你二姐拿的,对了,你二姐现在啥样了?离预产期还有几天啊?”
韩明秀笑道,“还预产期呢,人家都生了!”
“啊?生了?”
韩明翠一听二妹都生了,声调一下扬了起来,“那可太好了,生的是闺女还是小子啊?奶够不够吃啊?你二姐咋样了,生产还顺利吗”
她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急切地等着韩明秀回答。
韩明秀简单的说,“母子平安,奶水充足,再生一个都吃不了。”
不是她夸张,韩明玉的奶确实很好,这还得益于她婆家对这个孩子的重视,为了那个小娃子,她婆婆天天想方设法的给淘搡下奶的方子,变着法的给韩明玉调理伙食,小米粥、笨鸡蛋,鲫鱼汤,炖猪蹄,啥下奶就吃啥,完不在乎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