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血残阳突降之后,落下的就是隔世一样的黑sè天幕,冷冷清清。
夜晚,半山腰。凤箫yin睡在石后,已经昏昏沉沉了。越风提起抚今鞭,和敌人们抵抗着。敌人——
胜南往四周看,没有看见yin儿,纳闷着。厉风行仔细打量他们的敌人,形单影孤,双眉中透漏出厌世和仇世的情感,隐隐约约还有一点孤僻,乍一看去,处境像极了一个人…
火把点亮了山腰。
风行要放信号,胜南一把拦住:“风行,不要!”越风冷冷道:“我不需要怜悯。”
胜南一怔,风行对越风是正是邪没有一丝感觉,金陵迫不及待地问:“凤姐姐呢?”她声音颤抖:“你不会杀了她吧!”越风小声道:“她受了点伤,在睡着……”
一阵不祥预感笼上众人心头,胜南立刻举起双刀,听见自己的声音开始ji动:“你胡说。这里是山崖!凤箫yin呢,她在哪里?!”
越风厉声道:“你小声点,别吵醒她!”转过头去:“你们随我来。”风行疑道:“干什么?”
越风鄙夷地笑:“你们要与我为敌,我总不能拖累她。我把她还给你们!”
胜南怕他话里有话,一把拉住他:“她到底有没有事?”越风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他,随即黯然:“她旧伤复发,昏了过去……你们来……真是及时……”
风送来一阵熟悉的香味,是木芙蓉。金陵、风行、胜南三人随越风来到巨石后,这里风小一些,巨石后面,有人坐着,背靠青石,呼吸微弱,果然是yin儿!金陵又气又愤,怒道:“她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又旧伤复发!”越风答非所问:“跟我一个一个地比吗?还是一起上?”风行为之所ji,哼了一声:“凭你也配说这种大话?”他回过头去:“你们退出一个圈子,我们去那里比武!”
越风俯下身去探箫yin鼻息,脱下外衣给她盖上。金陵一怔,觉得越、凤二人关系非同寻常,风行注意看胜南,他脸上也晃过一丝惊奇。风行转过头去,被眼前所见一震,差点往后就摔——越风他居然,一wěnwěn在了凤箫yin额头!
金陵惊得口吃:“你……你……你可知道……她……她是谁……”
胜南的惊讶又岂在夫fu俩之下,诧异之余发现自己近乎有些恐惧:“她……她……和你……”
越风脸上只有沉静:“我只是和她告别。”
风行冷道:“不必告别,捉了你回去,你照样能见到她。”
胜南总算有点放心:对啊,他和叶姑娘,也应该一样吧?
胜南吁出一口气来,越风扫视三人:“谁先来?”
风行看向金陵:“陵儿你照顾凤箫yin。”他温柔的话语,金陵难以抗拒:“你们小心。”
风行运起轻功,轻飘飘落在圈心,越风也跃过去,只是站在圈边上。
圈心的厉风行,是在鼓励、关爱中长大的,唐门厉府几代单传,而站在圈边的越风,差不多的年龄,同出生名门,却在那么扭曲的环境下长大。圈外的胜南呢?不错,他是受过歧视冷眼,可他知道,越风的伤比他重得多,至少胜南没有从颠峰滑落的感觉,而且胜南毕竟有相依为命的母亲,有生死患难的兄弟,有慧眼识才的伯乐,越风,却什么都没有……
越风看见厉风行手中无器,冷道:“原来是金士缘的后人?”说罢抚今鞭一鞭抽去,厉风行闪身绕过,一指迎上,即刻点他肩xue,越风转向即攻其手指,厉风行心下一寒:“好是毒辣!”立刻收回力道,改以拳击,他这一拳比指更急更猛,越风并非等闲,一道金光掠过,那鞭子将他护得严严实实,无懈可击。风行与他拆招良久,才勉强在他左肩揪出了稍许破绽,眼疾手快一掌过去,越风抚今鞭无暇相救,硬生生地也是一掌接下,一声巨响,两人均后退数步,脸现惊异之sè,厉风行冷笑一声:“内力这么好,深藏不lu啊。”
越风不言语,又一鞭bi来,厉风行腾空而跃,由上而下向他阻攻,好几次要点到他肩膀,都被这越风化险为夷!
饶是风行点石成金,点不到石也无可奈何,而越风鞭法虽得心应手、高深莫测,也鞭长莫及这“风行水上”。两人ji战了数十个回合,竟然无法伤及对手一毫,金陵冷观战局,暗暗心惊,这时凤箫yin似是要醒,动弹了一下,金陵忙回头看她,没有功夫想对敌良策,金陵好生担忧:万一越风不像胜南和凤姐姐说的那么好,万一他利用凤姐姐……岂不将她也拉下了水?
风行双拳战越风单手与金鞭,可谓势均力敌,不久已近百回合,双方相隔尚远无法伤及彼此,看似战势无变,孰料便即这时风行猛地隔风一指,越风肩头像被利刃戳伤,鞭速骤慢,胜南正自叹服,忽而看见抚今鞭虽挫仍战,力道不减,直袭风行,那瞬间相离战局有好些距离的胜南、金陵都觉面上生风,似乎可以形容作“一鞭动、满蹊风”,他像是把这苍梧山间所有风力都撺积到了抚今鞭下,风行灵活地一让,从鞭下滚了一翻,一掌再拍越风,越风早已料到,忽然收鞭而回,鞭尖已来威胁风行手臂,竟比这一向“雷厉风行”的风行还要快,风行一愣,进可败敌,却也伤身,狠下心来,加了力道打上去,不肯退一步。
越、厉二人皆于原处不动,越风捂住xiong口,冰冷的神sè依旧不变,风行则握住自己右臂,血已开始往外渗,感觉好像有风正往当中钻,他狠狠地一笑:“好俊的功夫!”
越风没有回答他,因为yin儿的劝诫,他在最后一刻下的力并不重,他不希望厉风行成为第二个yin儿。
金陵赶紧弃下yin儿来看风行伤势,风行小声道:“没什么,轻伤而已……”
越风的眼光立刻定格在胜南身上:“你呢?”
“你已经受了伤。”胜南轻声说。
越风冷冷地盯着他:“你我已经比试过一次,你说,我们是敌还是友?”
胜南被这句问得有些悚然:“是敌还是友……”冥冥之中,他又想起莫非的那句话,抚今鞭和饮恨刀亦敌亦友,该死的,怎么那么灵。
越风一鞭横扫过来:“打吧!”
“敌人?”胜南蹙眉。
“不要犹豫不决胜南。”厉风行大声说,“不管他将来是敌是友,这一刻,他是你的敌人!”
胜南被风行一语点醒,一用力,长刀即刻出鞘,飞落在他手里,刀尖直指抚今鞭,越风忽然sè变,刀尖如万刃,也是鞭尖所害……难道说,抚今鞭真的就是一场灾难……
削铁如泥、断器无数的抚今鞭,最大的威力在鞭尖之上。胜南既然败过了一次,也知道克敌制胜,需要避其锋,lu己芒。因而交战初时,饮恨刀先行设局,招式刁钻,只攻敌弱处而架空鞭尖之威,来去自如雪光bi眼,进退随心战意慑人。
厉风行看出越风失利,方要喝彩,饮恨刀的优势骤然不见。
具有无数种可能境界的风,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由,控制在越风鞭下的飓风,若是要去某一处,就显然会有各种方式进去,石缝间、山崖边、旷野中、天幕上,就算敌人是已经和刀物我两忘,就算敌人气势袭万里而不减,他控制的风还是可以把一切恢弘粉碎,把所有磅礴摧毁!再怎样刁钻的招式,他的抚今鞭都可以扬其长割进去,呼啸而过,毫不示弱,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地方风去不了,对方在躲着鞭尖,可是鞭尖不是虚设,优势在手上,怎可以逃避!这一鞭,在数招败退之后忽然得势,穿越了饮恨刀的雄壮,瞬间将其攻势拦截,刀鞭相擦处,磨出的不知是火还是电,在黑暗里清晰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