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听他讲述了这许多,心知金廷内部矛盾重重,完颜永琏为了对付北面已征伐多年,难怪不能全心来管南宋,偏偏这次山东红袄寨举事,对金国的伤害显然更大。权衡了轻重缓急,完颜永琏终于决定,先搁置他的北疆经略,来下山东这盘棋,所以,到不一定是北疆形势稍稳了,也许,大金朝注定腹背受敌……
叹,盟军终于要和完颜永琏正面交锋,吟儿她,到底境地两难。
喝完酒,叙完势,终须一别。阡吟心知,沙溪清师出山西太行,极有可能是当年太行义军的后裔,即便不是,也定然是反对金政权的,是以都觉得还会有再见之期。临别之际,略有不舍,更多却是相惜。
“实未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识到‘一敬一怜’。闻名不如见面,果然非同凡响,却又并非一样。”这时沙溪清笑说,面容里泛着少许调侃,眼神微微迷离,似是在追忆着一些难忘的往事。
“何谓‘一敬一怜’?”阡吟自是不解。
沙溪清笑:“曾与玉泽问,平生最痛恨之人为谁,她迂腐之至,答不出。我便提示她,传说中的‘三足鼎立’,都该为你痛恨,甚至为她列举出了缘由。孰料她仍然迂腐,说你三人,她赞天骄,敬林大侠,怜林夫人。”
“蓝姑娘她,真的很善良。”吟儿想到蓝氏一家,眼圈一红,叹,“好在,终于得到幸福了。宋贤他,一定会好好珍爱她。”
“怎么?玉泽将要嫁人了?杨宋贤?”沙溪清醉中一惊。
“啊……”吟儿一愣,林阡点头,“早在青州,他二人便已定情,待山东之战结束了,便为他二人完婚。”
“唉。”沙溪清神色微黯,摇了摇头。
“沙少侠也喜欢蓝姑娘吧?可惜……”吟儿叹了一声。
“也谈不上可惜,她能得杨宋贤为归宿,总比过跟天骄、跟你强,可喜之事。”沙溪清笑看林阡,微醺。
“那你叹什么?”吟儿不解。
“叹世上少了千百个傻子。”沙溪清一笑带过,“世界上最傻的事情,就是为了一些根本得不到的追求而焦虑,而期待,而蹉跎光阴,却还孜孜不倦、自欺欺人、乐此不疲。试想,玉泽这一代神女一旦嫁了人,世上岂不少了个得不到的追求。哈哈。”
阡吟尚在回味他话中涵义,沙溪清已然携断水剑去了,清灵冬雨,稀疏萧飒,朦胧烟雾中,那袭白衣似梦寐。
“走吧。傻子。”吟儿吁了口气,拍林阡背。
林阡一怔,回神:“啊?”
吟儿窃笑,又揭他底,林阡又好气又好笑,佯怒按了她头顶一掌:“死丫头!”
“唔,我是说,傻子,别再傻站在这里了,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情啊。”吟儿揉着头,装可怜。
林阡一想不错,他们还得去找孙邦佐对话,笑而点头,决定等雨彻底停了再走,不过,他才不可怜这个调皮鬼。
这时候,之前给他们赶车的车夫战战兢兢地跑来了,适才他还来不及上车林阡与沙溪清就打了起来,刀剑相争的一幕幕他应是都看见了。冲他神色,也知他不敢再给他们干活——要命啊。
没办法,林阡只能再搞一辆马车过来、亲自驾驭。
只不过,这辆马车,同样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