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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金军的反复欺压着实惹恼了吟儿,她向来不喜被敌人当成弱点,也不愿龙泉峰的宵小和大众就这么一直耗着任矛盾扩散到摩天岭、调军岭、月观峰去。(小说网!kan.赢话费)然而她的口才却英雄无用武之地,因为林阡早已对她明言父亲太厉害、即便她多说也徒劳。可吟儿心想不试试怎么知道真相追不追得上谣言之速?林阡看出她想试,竟破天荒地强调说不允许,还军令如山地对她授命说“沉住气”。
吟儿很久没见林阡这种严肃的神色,上次见到好似还是在寒潭里了……是以硬着头皮答应他不帮国安用一起为杨鞍澄清,心忖林阡大概还是为了她好、怕她太累。
但爱乱跑的吟儿总不想一直闲,此刻林阡父子俩都在睡、而海将军邪后正为祝孟尝助阵,她便找刚好在此地的柳闻因帮忙物色新战马,转了个弯,忽而眼前一亮:这不是那位不屈剑彭将军吗!
自前晚之后完颜乞哥黄掴解涛又连发两次突袭,次次都合作无间令邪后海逐浪不得不被调开,第一次林阡吟儿幸得石硅分兵襄助、第二次则全赖彭义斌亲自赶赴解围——金兵敢欺,林阡无惧,虽说前晚的水缸火海极度惊险,毕竟给了林阡未雨绸缪的提醒,石硅彭义斌自不待言早就作足战备。在林阡重伤不起的今时,他们都已是红袄寨的长城。
前些日子,也正是眼前这彭义斌帮时青和江星衍稳住了龙泉峰东部的蒲鲜万奴。此刻驻地有他在,吟儿当然不必为驻防太费心。
因想起又可以牵线搭桥,吟儿登时就来了兴致,摩拳擦掌。
“盟主。”彭义斌正给青骢刷洗,见是她来,停了手上的活。
“好漂亮的马,是送闻因的五匹之一吗?”吟儿嬉笑问。
“唉。”彭义斌轻叹一声,黯然摇了摇头。
“怎么?闻因不喜欢?”吟儿一怔。
“不是不喜欢,是心里早已有了中意的马。”彭义斌苦笑。
原来已经向柳闻因表白过心意却遭拒了?唉,急什么呢,不找我出手帮忙,成功的机会降一半啊。吟儿想。彭义斌性子果然直爽,一见机会就立即出击,若非被战争耽搁,恐怕“千军万马独身闯”前就剖白了。
“彭将军,莫泄气,闻因是我看着长大的,哪来的早已心有所属?”吟儿想了想,拍拍他肩膀,郑重分析,“她自幼长在军中,身边全是叔伯,常常男扮女装,可能对男女之事木讷,对她表示爱意令她有抵触之感也不奇怪。”
“或许不是木讷,而是深沉吧,盟主才看不出来。”彭义斌摇头。
“才受挫一次就放弃了?我说实话啊,即便她心有所属又怎样?她现在身边没有人,证明她和心上的那个没前途。那你就去主动地靠近和达到她心上的那个啊!”吟儿笑着给支招,赶巧闻因策马归来,吟儿低声道,“闻因那边我就不说了,多说反而加深她抵触。彭将军、自己考虑啊!”即刻上前,去跟闻因选马。
彭义斌转身继续刷洗,他再怎样单纯无心机,也实在知道他心里的揣测不能跟盟主讲,因为,闻因心有所属恰恰是……
“盟主,实则昨夜我想了很多,把认识闻因之后的点点滴滴都串在一起,好像有点懂了,闻因爱的是英雄,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会把感情藏在心底,为了爱愿意主动分担,却宁可不说,也不争取。”彭义斌自言自语,忽又停手,望着天际,若有所失。
唯一的慰藉只是,闻因答应他说,“我会一直把你当好朋友。”“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说的时候都是洒脱之至,但闻因说时如释重负,他回答却难免伤感,可惜情爱之事向来都强求不来,所以竟充满了不公平。
就像闻因,竟宁可一味付出不求回报地对一个人、而不肯转身面向别人,偏偏那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无法给她回报,更无法给她公平……偏是那个人怂恿他向闻因送马,而想来给他牵线、热心给他支招的,又偏是那个人无法给闻因公平的原因——
“那个人,可是盟王啊。”只有那个人,才会让闻因甘之如饴地千军万马独身闯。彭义斌漫无目的地刷着这青骢马面容惆怅,青骢啊青骢,你该如何靠近和达到无法无天?
是夜,林阡帅帐依然有人不时进出,却再非兵将或报信者而都是樊井等军医。
春夏之交金宋兵营尽皆瘟疫大作,林阡伤势未愈竟又有染病之征兆,吟儿不得不把小牛犊抱出帐外,守候良久,每见一个樊井的人出来都想问林阡情况如何,但每个人都诚惶诚恐不敢答她,叶阑珊出帐后也神色凝重说盟王怕是避不开这一劫了。
吟儿大惊,急要破帘而入,樊井正巧出来,大怒对她大骂:“闯什么闯,不怕也得上瘟病么!”一边骂一边更把她带同得离营帐更远了些:“都离他越远越好!讲什么都不听,现下可遇到了报应!”
“瘟疫?!该怎么治?!”吟儿惊得泪盈于睫。
“还能怎么治,让他喝酒!一醉就好了!”樊井气得胡子直翘,直到阑珊过来劝才敛了些,“给他点巴豆,浸在酒里,试试看吧。”死马当作活马医的语气,说罢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巴豆大毒……?”吟儿一怔,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吟儿虽不懂医,但起码知道巴豆是大毒。她当然相信樊井的医术,也听说过有人拿巴豆治瘟疫的。但是,这巴豆治瘟疫却不可能发生在林阡的身上——
林阡适才还和樊井对话过,证明他虽然虚弱、神智却很清醒,那就奇了,一年前在济南府,点拨他的名医张从正,明明提到过“瘟疫在表不可下,况巴豆之丸”,得张从正真传的林阡,必定会谨遵“对付瘟疫时,慎勿便用巴豆大毒之药治之”。
不是说樊井不如张从正,而是吟儿觉得两者抵触得太巧,巧得便如同一个暗号。
她也知道樊井不仅是林阡的军医更加是林阡计谋的合作者,她更记得黔西之战林阡曾和贺兰山合作假称病危引得贺若松入瓮,所以,林阡这次是故技重施?骗敌人的?只不过因为他怕吟儿担心他生死,故此借巴豆传达给她他并未得瘟疫的暗号?
但这次要引哪个敌人入瓮?此间情势这么紧急,无论引哪个来打都是引火烧身!林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咒自己病得快死了很有趣?吟儿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林阡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把金宋在山东的主要战力都吸引和聚合到这一点!吟儿眼前一亮:是了,是了,短短两日,战乱地和安定区已经全数调换——正因确定了林阡身受重伤,完颜乞哥等人才敢三番四次来欺,一旦他又有染上瘟疫征兆,无论是否确诊都证明战力极低,只怕目前散落附近各地的军队都要陆续往这里挺进;当然,这当中既有金军要杀他,又有宋军要来救他。由于林阡先手,就不是铤而走险,而是有备无患。
所以,诸如石硅、彭义斌、柳闻因都是第一拨,杨鞍、孙邦佐等人都是第二拨,郝定、李思温等人原就靠近这里。他们虽然原先各自在调军岭、摩天岭、月观峰等地,但是经过这几天的分兵相救林阡也掂量清楚了,如果紧急支援他们会多快、能否抵得住。借这几日的大小战役,林阡更铺垫完了金军集体犯他的胆量。尽管各大战场还分散,但精锐们聚在一起打一战是完全可行的。
林阡从那一晚她的虚虚实实得到启发,想要玩一次相当大的请君入瓮、抑或叫做、各个击破?吟儿这么猜测着。
此刻于吟儿心中流转的猜测,一山之隔,黄掴并不是没有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