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别骂他了。”封寒扯扯他衣袖,“死者为大。”其实战狼只是事后诸葛亮而已,当时谁知道林阡后方有乱,如果四面楚歌的时候卿旭瑭也降宋,指不定就是压垮金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又少了个战友,封寒难免眼圈通红,同时更觉得自己肩上担子重。
这晚,狮子峰上的秋风格外冷。
白衣男人透过帷幕,只见到战狼在山顶这一隅挥舞湛卢剑。
剑法内容,却不是血狼影,而是“朔风阵阵透骨寒”“朔风卷酒旗”“河山北枕秦关险”。
难怪这么冷。
“原是以此在对卿大人道别……”林陌隐约能觉察出战狼心里的苦,曾披肝沥胆同生共死的战友,终是先行一步。
“此等血仇,焉能不报。”掣剑回,战狼攥紧拳,仇恨不会终结,只会愈演愈烈。
“段大人,原来您在这里。”这时薛焕来找战狼。
“你来了。”战狼回眸,看着薛焕的眼神复杂,只不过稍纵即逝,谁也不曾发现。
“保重。”战狼立刻跟着薛焕离去,这两个字,却是对暗处的林陌说。
暗处?地盘已经越缩越聚,没几日,可能就没立锥之地。
不过,这般危如累卵,也不妨碍他林陌安静品酒下棋,既来之则安之,全因曹王府仍然令他感到暖:还没到绝境,变数甚多,宜气定神闲、步步为营。
金宋的差距一日一日拉大。前次较量,就如飞低的海鸟与腾跃的鱼偶然相撞,此后一方越飞越高,另一方则越潜越低。
所以,前次较量珍贵至极,实力罕见地无限逼近,令林阡在归途上虽为后院起火心焦,也忍不住仔细回味和检讨——
“这十几日的争锋,武将和高手方面,两军是不相上下的,我们只沾了个‘他们貌合神离’的光;军师方面,他们虽是明暗合作、不同于我们坦诚相待,倒也是旗鼓相当、你来我往;主帅方面,金军没有一个供林陌发挥的沃土,我好像也不算赢了他?毕竟,山东从他接手时就已破落,他本人还饱受小曹王排挤。”
“主公谦虚了,金军已然超常发挥,您并不曾胜之不武。”副将说。这个被小曹王一箭射中的副将,原是青城派大师兄落远空。刚巧他是来林阡身边紧急报信,后方有变的——“此番,最大问题还是在情报网,我军自以为稳占上风,却反而因此弄巧成拙,主公,我看‘惊鲵’还是应蛰伏?”
六月底落远空暴露返宋时,徐辕曾冒认一个假落远空,为的就是掩藏好大师兄在金军中的军官身份,以免金军查到和他在襄阳有过暧昧关系的女军医。然而,由于朱雀天生的嗅觉和洞察力,七夕那一战,惊鲵一度被锁定为两人之一。不过,那日花帽军高层变动、加之落远空暗处帮忙,惊鲵又扩大到十几个嫌疑人,这使得金军的调查一度停滞。可惜,青潍的小树林里,为了给林阡送药,洛轻衣铤而走险,又把自己的风险升至“五人之一”。所幸林阡及时调控,又给她降回“八人之一”,延续至今。
“今次有惊无险,说明惊鲵那‘八人之一’的范围虽被金军确认,但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金军只会继续隔离、排斥、躲避这八人,不可能还有闲暇拉网抓哪一个。所以她不必一直蛰伏,可以断续蛰伏。”林阡知道,最近这一战金军的反侦查,就是在倾尽全力防止这八人知情,但因为捉襟见肘的关系不曾肃清,也就是说,经此一役,战狼应该确定了惊鲵确实就在这八人之间,但也无法再有下一步动作,对于洛轻衣来说,虚虚实实的蛰伏反而更好。
“哎,感觉她负剑踩在半山的钢丝索,说危险也不危险,说安全也不安全。”落远空总觉得自己连累了洛轻衣。
中线他是她的铠甲,东线他是她的软肋。出来混早晚要还。
“随机应变。大师兄且放心,我会强调她自保为主。”林阡说完,忽然面色凝重:出来混早晚要还?曾几何时,杨鞍也是他林阡和杨宋贤的铠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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