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截肢!”
倏地,胡琴脸色煞白,截肢两个字如同雷霆在他的脑海里炸开,截肢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以后是个瘸子,意味着他以后再也不能出去寻找材料制作乐器,意味着以后他要靠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养活,而且他还不会话。
最终的结果就是,他活着,变成了凉三百的累赘。地那么大,没有谁愿意成为谁的附庸。
苏定方的声音又响起:“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毒已经深入骨髓,药石无医,只能除去了这根源。”
接着,苏定方有些无力地颓废着身子,像是失去了支撑的东西般,道:“而且,我还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而且,还不一定能活着,呵呵……”
胡琴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只有惨淡的苍白。空洞的眼神尽是绝望。上总是这么可恶,在人绝望之时丢下一点渺茫的希望,当他终于认为自己获得救赎之时,绝望又一次降临,就像是一次又一次地恶性循环。
人生,是不是也是如此?一次又一次地轮回。
“活着,或许做不了什么,但是你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
苏定方看着他,他们就这么对视,想要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些什么,最后,他们都只看到了一句话。
活着,还是死去?
听起来似乎只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可人生总有那么几道选择题关乎我们的未来,一步错,步步错。错过了,就无法挽回,只能带着无尽的悔恨,于悲伤痛苦的岁月里哀求。
活着,本就是痛苦。
死亡,才是最深刻的救赎。
所以人类就是如赐贱的生物,痛苦着如追求幸福,到头来只是获得了更加沉痛的打击,于痛苦中死去。
胡琴想了很多,这些想法在他的脑子里像是梦魇一样挥之不去。他猜想,人是不是真的有前世今生,那么,他的前世又是什么?或许是琴帝的古琴呢?他的来世又是什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来世。
忽然,他又摇头,今生都还未处理好这些琐事,还谈什么来世?
他又想到了凉三百,那个可怜的孩子,是的,在他的眼里凉三百确实是个孩子,就算亮以后他就是个可以谈婚论嫁的成年人,在他眼里,他依旧是个孩子。
琴声在这片地之间缭绕,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月亮已经爬上了正空,凉三百也不知弹奏了多少遍《梁祝》,屋里的蜡烛也不知道是换了多少根,然而两个人依旧在讨论着,然而女孩依旧站在他的身后,不知疲倦。
凉三百没有继续哭。
人总要学会坚强。
没有谁会一直流泪,所以没有谁会甘愿做个懦夫。
“三百是个很有赋的孩子。”
平平稳稳清清楚楚的几个字落在胡琴的耳朵里,下一刻,苏定方已经起身,站在门口,伫立,转身看了一眼胡琴,摇了摇头,他或许是叹了一口气。
胡琴怔怔地看着苏定方,他当然知道苏定方是什么意思。他三百是个很有赋的孩子,他在乐理当年确实很有赋,他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是如果自己死了,一切都成了云烟。
“我想试试!”
胡琴叫住了苏定方。
苏定方点头,:“好!”
“嘎吱!”